扭曲、猙獰,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這一幕宛如神話中的種種,萬眾一者是那遊弋於怒海之上的大船,而王權之柱是向它襲來的海怪,只是這一戰並非發生在大海上,而在這無垠之空中。

萬眾一者身上掛載著由顛倒廳堂變化而來的武裝,垂落的炮口中閃爍著致命的弧光,猶如閃電劃破黑暗,瞬息間,熾白的以太射流猶如神罰之矛,貫穿了漫天血肉。

光矛繼續向前,更將王權之柱本身洞穿出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巨大血洞,鮮血決堤而出,浸透了大地。

不過,這些觸肢並未就此罷休,它們如同被激怒的巨獸,在破裂的瞬間,分裂成無數猩紅的血絲,猶如漫天血雨般傾瀉而下。

它們在空中盤旋、翻滾,再次向萬眾一者發起更猛烈的攻擊,試圖侵蝕它的裝甲,腐蝕它的血肉。

就像一片密密麻麻的猩紅鳥群。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萬眾一者並未坐以待斃,只見其周身凝聚出一顆顆璀璨奪目的光點,那是以太之力高度壓縮後的產物。

這些光點猶如星辰般環繞在萬眾一者周圍,閃爍著危險而迷人的光芒,而後被萬眾一者吞食,沿著遍佈在黃金裝甲下的巨大線纜、管道湧動。

海量的以太被輸送至了林立的炮口之中,待力量積蓄至極限之時,以太射流猶如銀河傾瀉、白日崩裂,在猩紅鳥群之前,撕裂出一片足以灼瞎眼球的純白。

純粹的以太之力在高空中如同瀑布般宣洩而出,其高濃度的能量瞬間電離著周圍的空氣,瀰漫出一種雨後青草般的臭氧氣味。

這股力量之強大,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都撕裂開來。

數公里內的雲層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瞬間被蕩平,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破碎的極光在半空中短暫地閃爍,如同絢爛的煙花,卻又帶著一種末日般的悽美。

強勁的衝擊波向著四面八方掃去,率先受到衝擊的便是王權之柱,在遭受到幾次以太射流的炮擊後,王權之柱上已綻開了數道可怖的傷口。

雖然血肉化的建築,具備著自我癒合的能力,但想要彌補如此之大的缺口,顯然需要一定的時間,更不要說,在這幾次致命的炮擊下,王權之柱傾斜了一定的角度。

弧度看似微小,但放大到這參天巨物之上,站在決鬥場上的伯洛戈,只覺得整個地面都在向著一側劇烈傾斜。

暴虐的餘波中,又有諸多的無言者們被掃飛,伯洛戈沒有關心這些人的死活,反正只要一息尚存,這些傢伙總會捲土重來,更不要說,伯洛戈能感覺到,無言者們本身對自己的生命,都沒有絲毫的實感可言。

無言者只是一具傀儡罷了,曾經,他或許有著自己的名字、意志,但在瑪門的貪婪下,他的自我早已消失在了歷史之中,唯有瑪門的絲線,操控著他的四肢。

大理石地面紛紛崩碎,開裂的縫隙裡,源源不斷的鮮血溢了出來,纖細的肉芽如同雨後春筍般從其中長出。

轉眼間,血肉瘟疫就覆蓋在了決鬥場上,將其變成一處血腥的生態場。

伯洛戈蕩起火劍,火蛇橫掃出一片燃燒的淨土,油脂燃燒的噼裡啪啦聲持續不斷。

夜空之上,萬眾一者仍在向前,隨著它的行進,萬眾一者的周邊空間逐漸裂解出一道道纖細的裂痕,那是以太界的縫隙。

雷霆時不時地乍現,彷彿是天際的怒吼,又像是大地的顫抖,漫天的灰燼被狂風摺積著,加熱、閃爍,像是無數消逝的星火,它們的光芒雖然微弱,但卻在這黑暗的天空中顯得格外耀眼。

萬眾一者之上,艾伯特盡情地揮舞著軍刀,劈砍著空氣,如同一位癲狂的樂團指揮,口中大笑不止。

他們的強勢登場,在瞬間扭轉了戰局的傾向,萬眾一者如同墜落的隕石,不斷壓迫著傾斜的王權之柱。

別西卜那嬌媚的臉龐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最後,她如野獸般朝著萬眾一者咆哮。

尖銳的嘯叫聲響徹雲霄,這並非是一種情緒的宣洩,而是邪惡意志對無盡血肉的號令。

那些紛飛於夜幕下的灰燼們,它們本被加熱成了閃爍的光點,可突然間,它們迅速熄滅了下去,隨後一枚枚肉眼難以辨認的顆粒快速膨脹,如同憑空出現般,化作一個個血淋淋的孢子,朝著萬眾一者狂舞而去。

位於萬眾一者上方的帕爾默,起初還沒察覺到什麼,他只覺得剛剛的光芒過於刺眼,令自己忍不住流下淚來,但很快,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帕爾默用力地拍打了一下,異感依舊存在,這時帕爾默狐疑地看了過去,只見自己的裸露出來的胳膊上,長出了一個小疙瘩,很快,這枚疙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增殖,密密麻麻。

數秒內,帕爾默的整隻手臂如同乾涸開裂的土地般,血肉綻開、鮮血不止。

帕爾默愣了一下,這是源自於魔鬼權柄的血肉力量,它輕易地壓制住了帕爾默的以太化,強行扭曲他的肉體。

迷茫的眼神變得兇惡起來,帕爾默沒有絲毫的猶豫,風刃果斷地削過自己的手臂,將整片面板都撕扯了下來,深可見骨。

帕爾默向著一側大吼,“耐薩尼爾!”

耐薩尼爾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這一異樣,但和帕爾默不同的是,在孢子落在身上的那一刻,耐薩尼爾就已用自身的高溫將其焚滅。

被魂疤貫穿的鍊金矩陣緩緩運轉了起來,雖然難以達到全盛姿態,但燒燬一群噁心的血肉,對耐薩尼爾來講還不是問題。

一片燦爛的火海自萬眾一者的前方爆發,密集的爆裂聲與火星從光焰裡綻放。

耐薩尼爾只擋住了一部分的孢子,在他進行防禦的同時,已有更多的孢子落在了萬眾一者那龐大的軀體上。

猩紅的孢子一旦接觸到黃金裝甲,便迅速紮根其中,開始了它們瘋狂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