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伯洛戈如同嗜血的鯊魚,貪婪地吮吸著充滿鮮血的海水。

伯洛戈明白錫林的意思,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這恐怖裂谷的邊緣,望向大地之下那幽深黑暗的傷口,能聽見清晰的汩汩聲從黑暗裡傳來,彷彿有條地下暗河正激流不止。

“你的極限闊鈍足以撕裂厚重的大地,而我的無限狹銳,則可以對鍊金矩陣進行打擊。”

伯洛戈應和著錫林的話,闡述著計劃的後半段,“只要我摧毀了覆蓋在此地的鍊金矩陣,就相當於把這片區域變成了一個大型的魂疤,阻止了凝漿之國的執行。”

錫林提醒道,“但凝漿之國本身具備著強大的延展能力,不然它也不會在這數十年間擴張至科加德爾帝國全境,你的打擊只會令這片區域暫時失去扭曲的能力,只要一定的時間,凝漿之國還是能治癒此地的。”

“只要能爭取到一定的時間,就已經成功了。”

伯洛戈不需要徹底擊潰此地的凝漿之國,只要確保後續增援抵達時,這裡的穩定與安全就好。

“要是我能再強大一些,說不定,我可以透過這種方式,擊潰全境的凝漿之國。”

伯洛戈在心底想道,以他現在的能力,要一寸寸地摧毀凝漿之國,不知道需要多少的時間,科加德爾帝國過於遼闊了,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無功,但如果伯洛戈能晉升為受冕者,或許一切就不一樣了。

想法在腦海裡掐滅,伯洛戈向錫林示意了一下,向前踏空,整個人直接墜向傷口下的無底深淵。

隨著伯洛戈的高速下降,裂谷的空間變得越發狹窄,凝腥的血氣也濃縮成了令人窒息的血霧,無數的手臂從裂谷的斷面中伸出,向著伯洛戈伸來,試圖抓撓他的身體,奪下他的血肉。

伯洛戈的身影一閃而過,諸多的手臂齊齊地爆裂開,整齊地斬斷紛飛,還不等它們一併墜入黑暗之中,這些斷肢就被其它飢餓的血肉造物抓住,張開大口,吞噬著彼此的血肉。

黑暗的深處,汩汩的流水聲變得越發清晰,伯洛戈的眼底映起以太的輝光,緊接著一縷光灼之火從天而降,驅逐黑暗,燃盡邪異。

剎那間,狂躁的焰火自黑暗的深處爆發,如同燃燒的油井般,沸騰的火焰將斷面上的血肉造物們紛紛燒成灰燼,致命的流火從裂谷之中噴發而出,在大地之上形成了一道持續不斷的火柱。

湧動的地下暗河也被光灼加熱、沸騰,耀眼的火光中,伯洛戈懸停於地下暗河之上,也是在這時,他才發現,這所謂的地下暗河,根本就是一條湧動不止的血河。

悠長的血河自地底深處蔓延、流經,如果說凝漿之國一頭以國境為規模的怪物,那麼這一道道巨大的地下血河便是它的血管,運輸著那禁忌之力,為整片大地提供源源不斷的生機。

光灼與以太的雙重影響下,血河迅速蒸發,但無論伯洛戈怎樣努力,仍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四面八方滲透而來,維持著血河的執行。

伯洛戈屏住呼吸,閉上雙眼,以太的感知盡情地延展,觸及向血河深處。

黑暗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以太不斷地深入,從微觀層面入侵血河,入侵……入侵這以血河為路徑的、遠超想象的巨型鍊金矩陣。

伯洛戈緊閉的雙眼中腥紅一片。

他彷彿墜入了一片猩紅之海,粘稠惡臭的血液之中,無數血肉的碎屑飄蕩著,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斷肢與軀骸,諸多的頭顱如同砂礫般滾動而過。

在這可怖與禁忌之中,伯洛戈看到了那位於血河深處的一縷金色的微光,它宛如一條細長的絲帶,沿著血河的流向徑直地穿過。

神聖且瑰麗,與這邪異的猩紅格格不入。

“我找到你了。”

伯洛戈無聲輕語著,黑暗、概念層面的世界中,點點的微光升起,慢慢地,它們凝聚成了一把纖細狹窄的微光匕首。

沒有絲毫的猶豫,伯洛戈統馭著匕首揮砍而下,斬斷了這道金色的絲帶,也將這條血河,凝漿之國那龐大路徑的一根完全截斷。

霎時間,伯洛戈睜開了雙眼,儀式迴歸到了物質界內,熊熊燃燒的地底深處,一陣深沉的悲鳴聲由遠及近。

血河詭異地劇烈沸騰了起來,這次沸騰並非因光灼的燃燒,而是它自身的崩解,如同一條巨大的血管萎縮壞死般,血河本身那可怖的生命力迅速衰退了下去,連帶著周遭的血肉化的大地,也一併失去了供能。

鮮活的大地陷入了無止境的衰敗,血肉造物們哀嚎著,為了滿足那難以剋制的飢餓感,它們彼此吞食了起來,而血肉化的大地要比它們更加渴望血食。

大地蠕動著,成片成片地吞沒了血肉造物,大口咀嚼著,可無論它怎樣進食,喪失了血河的滋養後,原罪的飢餓感仍不斷地折磨著它。

直至大地壞死、凋零。

當伯洛戈從鮮血的裂谷中走出時,整片大地都安寧了不少,火海中再也難以看見那些猙獰的身影,就連柔軟的大地也重新變得堅硬了起來,血像是流盡了般,唯有血霧仍在蒸發升騰。

伯洛戈與錫林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齊齊地朝著實界錨釘的方向趕出,察覺到了伯洛戈與錫林的以太反應,帕爾默也主動地解除了秘能,狂風散去,將破碎的赤峰再一次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