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親自去拿的,”瑪門很清醒,並沒有被腦海裡的貪慾控制,“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話音未落,瑪門那山巒般的焦油之軀,朝著利維坦主宰的龐大陰雲撞去,瑪門並不打算和利維坦開始最終的決戰,就像剛剛他講述的那樣,發生在群山之脊內的一切,都只是一個陷阱。

只不過這個陷阱並不是為了利維坦,而是阿斯莫德。

感謝于貝爾芬格的懶惰本質,令他並不具備強烈的爭鬥心,以及秩序局對其進行了諸多的囚禁。

當別西卜與瑪門策劃掠奪權柄與原罪時,簡單的排除下,阿斯莫德是唯一適合的角色,因此以天外來客為誘餌,達成如今的局面。

瑪門要做的,僅僅是拖住利維坦,給別西卜奪取阿斯德莫的力量提供時間。

“那就由我來拿走你的吧。”

利維坦毫不留情地動用起了全力,瑪門以為自己的計劃很完美,但這一切有一個前提,瑪門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拖住自己,不然,瑪門的行為又何嘗不是主動把自己的權柄與原罪獻上來呢?

現如今利維坦具備著三枚原罪符文,具備著絕對的力量優勢,暴怒的權柄率先發動,悠揚的戰爭之鼓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那遮天蔽日的魚群。

面對這撲面而來的黑暗,瑪門的心底忽然產生了一絲的不安感,隨即這股不安感變得越發強烈。

瑪門意識到了一件事,自聖城之隕後,利維坦就一直隱藏在塵世之外,他幾乎從不主動展現自己的力量,也因此,已經很久沒有人窺見利維坦的真實力量。

近期唯一一次釋放全力,也只有傲慢親眼目睹了這一切,而在這之後,傲慢就被利維坦吞噬掉了。

莫名的抽離感從瑪門的心底沸騰了起來,彷彿有千百隻手從陰暗的角落裡伸出,它們尋覓著一個個狹窄的縫隙,試圖將自己的手伸進去,扒開外殼,奪走藏在其中的珍貴之物。

是啊,無論是瑪門,還是別西卜,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利維坦的權柄了,而上一個見到這股力量的傲慢,已經成為了利維坦的一部分。

“把你的一切,交給我!”

極厭癲狂的吼叫聲從烏雲之中迸發,彷彿有千萬道雷霆一同炸裂,將整片天空撕的粉碎。

莫名的、近似引力般的力量作用在瑪門的龐大軀體上,細密的力量試圖令其身體崩潰,四分五裂,進而將他一點點地竊取篡奪。

“好久不見了啊,你這嫉妒的權柄,”瑪門沒有恐懼,相反,他嗤笑著,“說來,我們幾人的權柄真的很像啊,都是對某種事物近乎癲狂的索取。”

“我們都永不滿足!”

駭人的戰鬥爆發在不斷崩塌的雪山之巔,無窮無盡的焦油匯聚在一起,彷彿天空下起了黑色的大雨,它們沿著山體淌下,猶如洪流般,將沿途的一切覆蓋,直至雪白的斷裂山峰,被黑暗徹底包裹。

無垠的冰原上,重重血肉的包圍中,列萬震碎了周邊的血肉雜草,接著不可置信地看向山峰的方向。

如果說,他先前還懷著某些天真的幻想的話,那麼現在,這焦油的洪流將山頂完全吞沒,群山家族的頂點宮殿,曾經輝煌的一切,佔有的一切,熟悉的一切……它們都在黑暗中消失殆盡,就像沉入無底的沼澤之中。

列萬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彷彿他也墜入了那粘稠的沼澤裡,被噁心的泥巴堵住了喉嚨,喘不上氣來。

“不……”

列萬茫然地目睹著山頂的毀滅,哪怕血肉纏上了他的身體,咬穿了他的面板,吮吸著血,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滾燙的淚水在眼底積蓄著,即便列萬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當這毀滅親臨時,他依舊感受到了龐大的悲傷,以及自身的無力。

為什麼?

列萬想不明白,為什麼群山家族會突然迎來毀滅,為什麼是他們,又為什麼是在這一天,這一切都是如此蠻不講理,就像樂曲裡突兀插入的雜音。

不,這沒什麼突兀的。

這不是電影、不是、不是戲劇,這是實實在在的現實,而是現實就是一頭蠻不講理的怪物,上一秒你還沉溺於美好之中,下一秒它就會無情地毀掉你所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