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芒中,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自十字劍光中走出,大步來到了影王的身前。

影王有想過自己死亡之際會見到些什麼,可能是傳說中的死神,也可能是魔鬼,但他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個傢伙。

他看起來像是經歷了漫長的磨難,年輕的臉龐上,有種被風凋塑的滄桑感,眼神空洞,沒有任何焦點。

劍柄上密佈著荊棘,刺穿了他的手掌,鮮血匯聚在一起,滴答落下。

影王記得這把劍,血移之劍,賈蒙的佩劍。

再看向他的背後,記憶裡那把純潔的劍刃已被漆黑的巫毒覆蓋,劍刃的表面佈滿了諸多的腐蝕坑。

影王記得他的名字。

“格雷?”

他的聲音沙啞,喉嚨像是粘連在了一起。

格雷,瑪門的債務人,他的使者,在自己將死之際,他的出現無疑說明了許多事。

頭顱艱難地挪動了一下,他低聲道,“快走吧,格雷,回去告訴瑪門,我沒什麼價值可付出的了。”

“我並不是奉瑪門之命而來。”

格雷說著拔出了舊友的秘劍,汙穢的毒素佈滿劍刃的表面,泛著詭異的褐色。

“哦?那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影王試著發出笑聲,“你最好快一些,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格雷直白道,“我想殺了你。”

格雷忽然收起了劍刃,靠著一旁斷裂的石柱,和影王面對面地坐下。

“你可能不會信,不久之前,我還是國王秘劍中的一位新血,跟隨著我信任的隊長們,來到這座該死的城市,進行我的第一次行動。”

“你是賈蒙的隊員?”影王明白了這複雜的關係網,“我猜,賈蒙背叛了你們,他殘殺了你的朋友……現在你來朝我復仇了。”

這並不難猜,從第一次見到格雷時,聽他講述這兩把秘劍的來歷時,影王的心底就有所預感了。

格雷輕點著頭,他抬起沉默之劍,試著擦拭掉其上的毒素,可手掌接觸的瞬間,便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灼燒感。

“我親手殺了賈蒙,可殺了他之後我並不感到滿足。”

格雷說,“一股莫名的虛無抓住了我,我知道,我需要更強烈的怒火來支撐著我走下去……因此,我自那時起,便渴望殺了你,毀了你,這造成我悲劇的源頭。”

影王說,“那你還等什麼呢?”

“我有些搞不清了。”

格雷搖搖頭,嘴上仇恨著影王,但他似乎對於殺了影王沒有多少興趣,“仇恨層層交疊下來,我搞不懂所謂的正義與邪惡,更搞不懂我該怎麼做。

我意識到,或許,盲目的復仇,並不能滿足我。”

“那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影王問。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格雷問,“為什麼要背叛國王秘劍,為什麼要組建侍王盾衛,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在我的眼裡,你們侍王盾衛是徹頭徹尾的背叛者,但在你們自己的眼中,你們又是絕對的忠嗣。”

影王沉默了下來。

“你要帶著那個秘密走入墳墓嗎?”格雷的聲音高了起來,“既然你如此憎恨國王秘劍,並認為自己是忠誠的,何不把這些告訴我呢?”

格雷不斷咒罵著,“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們會分裂,為什麼本該團結的我們,會相互廝殺,為什麼!”

今天的為什麼已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