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吧!你一定有所遺憾吧?是未能完成的事,還是未能說出的話……別擔心,在這地上天國的力量下,一切都將被拯救,不僅人類將會擁有一個絕對完美的未來,每個人也將完成內心的夙願。”

伴隨著法比恩的話語,伯洛戈的心神陷入了思緒的風暴之中,他的目光跨越漫長的時光,回到了紅杉鎮上,他想起了年幼時的自己,想起席捲世界的焦土之怒,想起塹壕中,一張張死去的臉龐。

記憶不斷地溯源,伯洛戈隱約間又看到了那張年輕且慈祥的臉……

一切的遺憾都將被彌補。

伯洛戈忽然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著頭,“真厲害,法比恩,有那麼一瞬,我居然真的被你說動了。”

法比恩問,“那為什麼又拒絕了呢?”

“大概是太虛幻了吧,先不說,能否令地上天國籠罩物質界,別忘了,還有以太界干擾著我們,以及那些邪惡的化身、魔鬼們。”

伯洛戈評價道,“不錯的妄想,但也只是妄想了。”

“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法比恩像是洩了氣般,垂頭喪氣地踏上階梯,在伯洛戈的身旁坐下,螺旋延伸的長梯中,兩人像是疲憊的攀登者,在此休息。

伯洛戈問,“就算我這麼說,你多半也會在之後的日子裡,繼續補全你的設想吧?”

“差不多,畢竟每個人都有所執念。”法比恩回答道。

伯洛戈又問道,“議長……議長是你的先祖嗎?”

“從血緣的角度,他確實是我們狂想家族的先祖,但你也明白,在凝華者至上的理念下,別說是血緣關係,他跟我們都快不是同一個物種了。”法比恩開著玩笑。

伯洛戈靠向後面的階梯,整個人斜躺著,至此諸秘之團事情徹底清晰了起來,狂想家族趁著議長與秩序局產生裂隙的一刻,操縱各方勢力,達成了內部的清晰與權力更迭。

“你會成為下一個議長嗎?”伯洛戈好奇道。

“應該不會,我和他想法不一樣,但……但沒人能完全保證自己一成不變,不是嗎?”

“這倒也是,有時候我回憶起我的童年,我就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伯洛戈比了比手勢,“就很難想象我還有那麼天真的一面。”

法比恩笑了起來,“哈哈哈。”

“但,應該沒什麼問題,”法比恩收斂起笑意,有些悲涼地說道,“就算我變了,又或是我的後代失控,乃至整個諸秘之團都變質了,也有你們作為保險措施吧?”

“就像把今日發生的這一切,再重演一次?”伯洛戈問。

法比恩暢想著,“是啊,重演一次,況且你還是不死者,那個遙遠的未來要是真的實現了,你可能還會出現在這,滿手的鮮血,到時候你應該會有種往日重現的感覺吧?”

伯洛戈沒有應答,兩人各自幻想著自己想象中的未來,直到法比恩再次打破了這份平靜。

“其實,我執著於這一想法,還有一個理由。”

伯洛戈側過頭,平靜地問道,“繼續,你的一些想法還是很有趣的。”

“謝謝。”

法比恩微笑地點頭,然後向伯洛戈舉例,“在日常的生活中,你是否有過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某個場景,某個對話,你在很早之前就經歷過,又好像是在夢裡窺見過。”

伯洛戈點頭,“當然,我覺得大多數人都有過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經歷過這些。

我後來讀了一些書,一些心理學家把這一現象稱作海馬效應,說是我們的大腦短暫地產生了混亂,把當下接受到的資訊,當成了久遠的回憶,才導致了這種錯位感。”

自出獄後,伯洛戈真的有在好好讀書,在沒搞清楚自己“前世”記憶前,他翻閱了大量相關的書籍,嘗試自愈自己。

“哦哦,不愧是專業人士,回答也這麼專業,”法比恩繼續引導著,“那先讓我們忘記這些科學的觀點,來憑藉直覺判斷一下。”

法比恩比起一根手指。

“一個最簡單的問題,為什麼人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伯洛戈覺得這是一個蠢問題,“因為我們經歷過。”

“但在這種詭異的錯位感產生時,我們很清楚地知道,我們根本沒經歷過這些事……”

法比恩忽然靠近了伯洛戈幾分,眼中的狂熱就如同那群真理修士會的學者一樣,伯洛戈不由地感到些許的不安,這並非是來自生命的威脅,而是一種認知上的扭曲。

“不覺得這很矛盾嗎?明明沒經歷過,卻覺得經歷過……或許我們真的經歷過,只是……只是……”

在法比恩的引導下,聯想起先前討論的內容,伯洛戈鬼使神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