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恩說,“你看起來很困擾。”

“我在想一些事。”

伯洛戈腦海裡不斷閃回拉爾夫的模樣,他那貪婪、恐懼、懦弱的模樣,跪在地上,如野狗般舔舐著鮮血……

“你也知道,我是位債務人,揹負著不死之身,”伯洛戈說,“比較倒黴的是,我並沒有自己成為債務人的記憶,也就是說,我不知道自己因什麼理由而交易,又究竟交易了些什麼。”

“但……很顯然,不死之身,只有畏懼死亡的人,才會渴求不死的恩賜。”

提及這些時,伯洛戈的眼底閃過一絲的厭惡。

伏恩誘導著伯洛戈的話,“所以?”

“我有些害怕自己知曉真相的那一天。”

伯洛戈盡力保持著平靜,聲音不帶任何情感,“我害怕自己真的是因恐懼死亡,而渴求了不死的恩賜。”

“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模樣,是嗎?”伏恩微笑道,“暴戾嗜血的殺人狂,其實最初也只是一個……膽小鬼。”

“誰知道呢?人是會變的。”

伯洛戈忽然笑了起來,和伏恩聊起了更為久遠的過去,“我最開始當兵時,只是為了賺點錢。”

“那時莪天真懵懂的不行,後來經歷了許多事,改變了我……又或者說,我成長了。”

伯洛戈感嘆著,“與魔謀易,也算是我成長的一部分。”

“我覺得你只是在感嘆命運無常,並非真的被困擾了。”

伏恩注意到了問題所在,伯洛戈更像是單方面的找人聊聊,而不是尋求幫助。

“因為我已經想明白這些事了,很久之前就想明白了。”

伯洛戈對自己的人生總結道。

“無論我過去經歷了些什麼,我自己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的結局將由我自己抉擇,這就足夠了。”

“聽起來還不錯。”

“是不錯。”

伯洛戈站了起來,“如果過去的我,真的是個膽小鬼,那也沒什麼,至少現在的我,已經勇敢了起來。”

伏恩輕輕地拍了拍手,無聲地鼓掌著。

“拉撒路先生,這是個完美的時代,命運既定的時代。”

伏恩語氣突然肅穆了起來,身後的落地窗中散發著陣陣光芒,將他的身影映襯的高大神聖。

“我不清楚這個時代對你而言算是什麼,但對於我、對於克萊克斯家,這是我們等待百年才得到的機會。”

“帕爾默嗎?”

伯洛戈已經深刻認知到了帕爾默的特殊性,他只是這個克萊克斯家在這個時代的技術載體,命定的下一任執行官。

“不止如此,仔細想一想啊。”

伏恩雙手拄著桌面,突然站了起來,語氣狂熱低沉。

“在你看來,這是個以太濃度正在持續攀升的時代,對於我們而言,這是我們鍊金矩陣技術達到頂峰的時代。

那麼對於夜族,對於……夜王呢?”

伯洛戈察覺到了伏恩的言外之意,他為那個瘋狂的想法,感到震驚,還有……興奮。

“夜王遠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古老,他所身負的鍊金矩陣,更是不能是用落後來形容的了。

在百年前的破曉戰爭中,他或許可以用自身的階位來彌補缺陷,可現在,這是屬於我們的時代了,遠超想象的鍊金矩陣正不斷地被研發出來,我們與夜王之間的差距在不斷地縮小、趕超,乃至拉遠!”

伏恩快要壓制不住自己那猖狂的笑意了,他對伯洛戈描繪著那血腥的暢想。

“現在,我們手握著鋼鐵與火藥,而夜王擁有的,只是一把可笑的佩劍……”

“是時候徹底終結這永夜之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