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雷喃喃道,“沒了這,我都不知道我該去哪。”

所以瑟雷會捍衛這個地方,無論他是不是酒保。

“蠻令人意外的。”伯洛戈說。

“怎麼了?”

伯洛戈說,“只是覺得很有趣,曾經你擁有一座龐大的帝國卻不珍惜,如今為了這間俱樂部,卻要獻出一切。”

瑟雷沒有應答,過了一會,他才慢悠悠地說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他接著笑了起來,“我們的壽命長的很,故事要慢慢講,不然一口氣說完了,之後的幾百年裡,我們要做什麼,趴在酒桌上,看對方吐白沫嗎?”

伯洛戈將橙汁一飲而盡,接著起身、準備離開。

“放心,關於這裡的猜想,我不會和秩序局彙報的。”

聽到伯洛戈的應答,瑟雷鬆了口氣,這麼多年裡,伯洛戈無疑是他遇到最為棘手的一個傢伙,殺也殺不得,說也說不過,如果伯洛戈認定了道理,瑟雷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

“而且……”伯洛戈再次環視了一圈熟悉的酒吧,“而且我覺得秩序局已經猜到了,猜到不死者俱樂部的本質。”

瑟雷神情緊張了起來。

“不然,他們怎麼會留你們這群神經病在這座城市裡,這座城市的牛鬼蛇神已經夠多了。”

伯洛戈時常告戒自己,要保持謙遜,他也確實如此履行著,當自己能從支離破碎的線索裡,察覺到了不死者俱樂部的異常時,伯洛戈相信,匯聚了歷任局長智慧與記憶的眾者,也一定能猜到這些。

眾者就像一座由人類腦組織構成的超級計算機,過量的運算下,少有事情能瞞過它的眼睛。

伯洛戈的心思一沉,一個未解的答桉從他腦海裡浮起。

那麼眾者有算到,自己、秘密戰爭、錫林的鍊金矩陣,都只是宇航員陰謀的一環嗎?

“下次見,瑟雷。”

伯洛戈拋開思緒,朝著門外走去。他已經拿到新鑰匙,也沒必要留在這了。

瑟雷衝他揮了揮手,但沒有說什麼,看樣子伯洛戈的猜忌給他帶來的壓力不小。

見伯洛戈終於離開了,瑟雷才鬆了口氣,呆滯了一陣後,他收起了酒桌上的杯子,拿起抹布簡單地擦一下,然後用沾水拖把,清理著地面。

掃除蠻解壓的,至少對瑟雷而言是這樣的。

清掃到樓梯口時,瑟雷停了下來,一臉疑惑地看著地面上的帶土腳印,根據他的記憶檢索,這個腳的大小和不死者俱樂部內常駐的幾人,可完全不一致。

抬起目光,看向昏暗延伸的臺階上,腳印逐漸變淺,直到再無蹤跡。

瑟雷困惑了一陣,甩起拖把,將它們擦乾淨。瑟雷並不擔心有人入侵,如果真的有入侵者的話,他反而會很高興。

那傢伙該多倒黴,居然入侵到了這裡,僅僅是一念間,瑟雷就想到了許多玩弄對方的手段。

瑟雷也知道,是入侵者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的是某位會員歸來了,他懶得和自己打招呼,拖著疲憊的身體,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呼呼大睡。

他可能睡上幾天,也可能是幾年,反正沒關係,再漫長的時間,對於不死者而言,都跟一秒鐘沒有任何區別。

瑟雷只是好奇,到底是誰回來了。

不死者俱樂部的空間結構十分扭曲,它如同沒有盡頭一樣,向著黑暗無限延伸,在所有的尺度拉扯至極限之時,門廊的終點出現了。

那是一道與其它房門毫無差異的門扉,銅製的門牌上刻著怪異的銘文,像是用已經失落的文字所凋刻的。

門內傳來陣陣鼾聲,那人睡的很熟,深陷於夢鄉之中,與其對應的,則是門外汩汩的流血聲,痛苦的呻吟伴隨著喘息響起,其中夾雜著些許的笑意。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將瀰漫在走廊內的血氣全部吞入肺中,凝腥的氣息令他的血液有所躁動,但很快他就將這股躁動壓制了下去,內心再度歸於平靜。

看向腳下的地毯上,如同一場殘酷的虐殺般,一具人體像是麻花般被大角度擰碎,面板在拉扯下破裂,肌腱完全斷裂,骨骼也碎成了粉末。

內臟散落一地,染血的腸子纏繞著軀幹,像頭可怖的巨蟒正在屍體上爬行,他的頭顱幾乎被完全擰斷了下來,只剩些許的血肉和頸椎有所粘連。

肋籠紛紛彎折、抬起,像是盛開的骨花般,在花芯的中心,是仍在詭異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