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拒絕認輸,為了緩解這份痛苦,他有時會切下這些身披士兵外表怪物的血肉,然後在燃燒的焰火裡炙烤,那味道並不好,吃起來像是在嚼一塊乾枯的樹皮,他有時候也會閉目沉思,但這樣的時間持續不了多久,就會被襲來計程車兵打斷。

這是阿斯莫德的詛咒。

為了避免漫長的廝殺令自己迷失,沉思的片刻,伯洛戈會反覆地回憶自己邁入這片地獄前所經歷的種種,他告戒著自己,這一切沒什麼。

自己仍是那堅毅的意志,而非在殺戮中沉淪。

沉思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伯洛戈只休息了不到半小時而已,雖然在這地獄裡沒有可以用來判斷時間的東西,但在黑牢裡的日子,伯洛戈已經磨鍊出了判斷時間的本事,這對他不是問題。

伯洛戈清晰地記得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也以清醒與理智對待這每一分每一秒的折磨。

嘹亮的軍號聲再次響起,它響徹了快有四萬多次了,不久後猙獰怪異計程車兵們從血腥的大地上浮現,他們注意到了坐在顱骨王座上的伯洛戈,咆孝著對他發起了又一次衝鋒。

第幾次了?

伯洛戈思索著,他記得衝鋒的次數與軍號響起的次數一樣,這應該也是第四萬多次的衝鋒,但詳細的數字伯洛戈已經有些回想不起來了。

算了,至少大致的時間伯洛戈還記得。

伯洛戈舉起怨咬,朝著人群俯衝了下去,他踏過乾裂的猩紅的土地,碎裂的土塊下,浮現的是一張腐朽的顱骨,在顱骨之下是更多的顱骨,它們一重重地堆疊在了一起,在平坦的大地上堆積成山。

這都是伯洛戈所斬殺的敵人,他們倒在一起,揚起的黃沙又將它們淹沒,如果不是刻意回憶,有時候伯洛戈也會忘了,這是座屍體堆積起來的山坡。

咆孝的人群被伯洛戈輕而易舉地衝散,伯洛戈最先解決的永遠是那些持有槍械計程車兵,很快,伯洛戈就殺穿了隊伍,身影在一個個士兵之間閃轉騰挪,士兵根本瞄準不了伯洛戈,而當伯洛戈完全暴露在他眼前時,還未扣動扳機,他的手臂便連同槍械被一起斬斷。

如果士兵們有心智的話,他們或許會幻想伯洛戈是頭不死的怪物,甚至說,他們會覺得伯洛戈是不可戰勝的,在魔鬼的陰謀下,他們與這頭怪物一起被關進了永恆的牢籠裡。

這是魔鬼對士兵們的懲罰,伯洛戈是被派遣而來的天罰。

想到這些,伯洛戈的心情好了許多,這種幻想是他自折磨開始以來,少有的慰藉。

對了,自己剛剛在想什麼來的?

破碎的肢體與鮮血間,伯洛戈試著回憶,漫長的殺戮還是對他產生了一些影響,例如伯洛戈變得有些不夠集中,有些健忘。

不等伯洛戈繼續想下去,引擎的轟鳴聲逼近了,一臺鏽跡斑斑的坦克衝出了斜坡,炮管垂向伯洛戈。

轟鳴的爆炸聲響起,衝擊將伯洛戈掀翻在地,破碎的屍體與溫熱的內臟,還有一重重黃土蓋在了他身上,伯洛戈覺得頭暈目眩,渾身傳來明顯的痛意,似乎有彈片切進了身體裡,但這不足以殺死伯洛戈。

在這漫長的折磨裡,伯洛戈受到了數不清的傷害,有些時候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可似乎只要不是致命傷,他總能恢復過來,一如既往。

伯洛戈用力地咳嗽著,吐出嘴裡的黃土,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己的身體上爬,應該是那些白色的蛆蟲。

不遠處是炮彈砸出坑洞,坑洞的內是數不清的屍體,這片土地也是由屍體堆積起來的,伯洛戈都快忘了這件事。

炮管再次瞄準向伯洛戈,而這時伯洛戈已經起身狂奔了起來,轟鳴的炮聲響起,伯洛戈輕易地躲過了炮擊,炮彈落入身後,再次掀起無數破碎的屍體。

伯洛戈俯身衝刺,怨咬一劍砍穿了坦克的履帶,伯洛戈喜歡這把劍刃,它像是永恆鋒利一樣,無論伯洛戈用它殺死了多少的敵人,它都不會有任何豁口,也不會變鈍,在這地獄裡,它幫了伯洛戈很大的忙。

一連串的斬擊不止噼斷了履帶,連帶著車輪也一併碎裂,坦克癱瘓在了原地,伯洛戈則迅速地躍上車頂,又一劍將炮管斬斷。

先前伯洛戈還會粗暴地撕開裝甲,衝入車內將車組成員全部殺死,後來他發現自己只要癱瘓坦克就好,沒必要浪費體力去做那些多餘的事。

伯洛戈站在停擺的坦克上,密密麻麻、猶如螞蟻般計程車兵們朝他衝來,這時伯洛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想的那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