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特擦拭掉鏡面上的水汽,集中精神,仔仔細細地剔除臉頰上的胡茬,剪掉打結的頭髮,梳起一副工整的短髮,身上髒兮兮的衣服也換了一套新的。

第一眼看去,赫爾特彷彿變回了曾經的自己。

“我究竟是牲畜,還是人呢?”

赫爾特與鏡中的自己對視,喃喃自語。

好在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自己不再需要再替魔鬼行事,也不必獻出寶貴的靈魂,只要完成這件事,他就會治好艾米麗的病,將幻祟症從莫特利家的血脈裡剔除。

迎來美好的生活。

抓起一旁的長刀,赫爾特剛走了沒幾步,耳旁響起刺耳的蜂鳴,像是有數不清的蜜蜂環繞著自己飛舞。

幻聽逐漸散去,赫爾特隱隱地意識到自己忘了些什麼,他迷茫了好一陣,突然間想到了。

拿起桌面上的座機電話,赫爾特熟練地撥動著輪盤,按下那刻進心底的數字,短暫的忙音過後,清脆的聲音響起。

“喂?”

“是我,艾米麗。”

赫爾特發自真心地笑了出來,聆聽到這聲音的一瞬,他覺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媽媽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嗎?”

“我沒事的,我這邊也很順利。”

“哦,對了,今天的事結束後,我就能回去了,最多五天,不,最多三天你就能見到我了。”

“嗯,在家等我。”

放下電話,赫爾特沉浸於甜蜜的夢裡,推開門的瞬間,他又產生了遺忘的感覺。

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

算了。

赫爾特不再多想,握緊長刀,邁入暴風雨中。

管道口裡傳來轟隆隆的聲響,上漲的潮水溢了出來,室內的水平面逐漸升高,穢物裡的老鼠們不斷地翻滾著。

有一隻老鼠踩著同伴的身體跳上了桌子,緊接著更多的老鼠爬上了桌子,它們相互摩擦著,座機電話被整個拱倒,帶著早已斷裂的電話線一同摔進水裡。

電話線早在很久很久之間就斷掉了。

和赫爾特的理智一樣。

“我們現在的身份是什麼?來自真理修士會的神經病們,準備和聯合公司商討一下,接下來這一年的非法走私?”

帕爾默打著黑傘,即便風雨如此勐烈,也遮不住他那滿嘴的爛話。

杜瓦強調道,“首先,我們真理修士會不是神經病,而是偉大的求知者,我們算得上所羅門王的唯一的……”

杜瓦就像古老的貴族,張嘴就介紹起了他那延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高貴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