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口開始扭曲,邊緣的位置生長出了掛著粘液的尖牙,像是某種蠕蟲的口器。

喉嚨裡的異感變得更明顯了,吱吱的叫聲直接在赫爾特的腦海裡響起。

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銳利的爪子撕撓著赫爾特的喉嚨,他張大了嘴,痛苦地乾嘔著,口水與胃液中,一頭溼漉漉的老鼠從赫爾特的口中爬出,跳進了漆黑的管道口裡……

赫爾特呆滯地站在原地,他愣了一陣,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沒有老鼠從自己的體內爬出。

“又是幻覺嗎?”

赫爾特關上了管道口,從雜亂的櫃子上拿出一個藥瓶,倒出大把的藥片,將它們一口嚥下。

“開始加重了嗎?”

赫爾特懷疑著,但沒有人能給出答桉,他之前見過醫生,醫生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只是給他開了一些鎮定的藥物。

起初這些藥物還能有點用,但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效果越來越小,赫爾特也只能不斷地加大劑量。

赫爾特的腦袋有些疼,痛意還在不斷地加劇,像是有根釘子釘進了腦袋裡。

這就是加大劑量的後果,藥物的副作用令赫爾特痛苦不堪,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雙眼上帶著病態的黑眼圈。

但這都是可以接受的,與幻覺相比,痛苦反而是更好承擔的那一類。

赫爾特善於承受痛苦,也知道該如何遏制痛苦。

只要將它發洩出去就好。

赫爾特這樣想著,眼眸間劃過微光,他一把抓起長刀,推門而去,踏入昏暗骯髒的街頭。

揮之不散的異味充盈在街頭的每一處,赫爾特覺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一個巨大的垃圾桶裡……其實這麼說也沒錯。

這裡到處都是魚腥味,還有略微反光的、破碎的魚鱗,角落裡還能看到只剩半截的魚,上面佈滿了齧齒類動物啃咬過的痕跡。

陰影裡赫爾特能聽到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幻覺中的老鼠正尾隨著自己。

赫爾特突然停了下來,用力地嗅了嗅空氣,似乎能從這糟糕的空氣裡分辨出某些細微的區別。

說來奇怪,在這裡生活久了,赫爾特的嗅覺不僅沒有退化,反而變得更加敏銳了起來。

赫爾特看向那個坐在陰影裡的人,他低著頭,身子蜷縮著,像是位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這樣的人在自由港內有很多,大多數人只看到了這裡的繁華,卻沒有看到黑暗下的骯髒,驚人的貿易量下,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灰色產業。

人類在這野蠻的生物鏈上相互搏殺,彼此吞食,直到角逐出最後的勝者。

悲哀的是,赫爾特也是這食物鏈的一環。

“嘿!朋友。”

赫爾特對流浪漢招呼著,聲音帶著友善的笑意,可他的表情卻如堅冰般寒冷。

流浪漢抬起頭疑惑地看向赫爾特,下一秒他的視野開始分裂,疾馳的長刀噼開了他的頭顱。

赫爾特抓緊刀柄,抬腳踩在流浪漢的肩膀上,費力地將長刀抽出,隨後染血的屍體無力地倒在陰影中。

窸窸窣窣的聲音清晰了起來,無數模湖的影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眨眼間便將流浪漢的屍體包裹了起來,啃食聲不斷。

赫爾特又點燃了一根香菸,吞吐著迷霧,在這新鮮血氣的薰陶下,他的眼神有些迷離,連帶著腦海渾噩的痛意也消退了不少。

抬腳踢開團團圍起的老鼠,赫爾特抽出剔骨刀,看著那千瘡百孔的面容,面無表情地將它完整地割了下來,就像摘下面具般輕鬆。

赫爾特明白的,自己是位優秀的屠夫,無論是對魚、還是對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