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不肯出城一敘,這在他的考量當中。

但王翦不但不肯出城與他一敘,還與他呈口舌之利,這是他沒想到的……王翦甚至都不肯稱呼他一身殿下!

轉眼之間,他自立為王已近一歲。

雖然他從不曾稱孤道寡,也打心眼裡覺得稱王后的自己與以前的自己沒什麼不同。

硬要說有什麼不一樣,或許就是稱王后日子過得更苦逼了……

沒稱王前他好歹還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稱王之後不是996就是007,三過家門而不入都不過尋常事。

不過他沒將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大王,這並不代表,他一點都不尊重自己屁股底下這尊得來不易的漢王之位。

他很珍重這尊王位!

珍重到他坐在上邊的每一天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自己的一個微小錯漏,落到下邊就乘以幾百、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幾百萬……

他也絕不允許任何外人,來侮辱這尊王位!

是的,自己人可以不在乎他這個大王,陳縣街頭多的是見了他都一口一個郡守哥哥的蘿蔔頭、小奶娃,他依然應得滿臉都是笑容。

但外人不可以,誰敢辱,誰就死!

因為這尊王位並不只是他陳勝的臉面,還是他三十萬紅衣軍、六七百萬漢廷百姓的臉面!

這尊王位上落一粒塵,下邊可能就要流無數血、無數的淚!

為了不讓自己人流血、流淚。

那就只能流外人的血了……

高頭健馬載著陳勝狂奔著,一頭扎進了軍中,在統領大軍的季布耳邊丟下一句:“擂鼓進擊,下城屠軍!”

季布聽言,腦袋瞬間就支稜起來了,一揮斬馬刀,歇斯底里的咆孝道:“擂鼓進擊,下城屠軍!”

另一邊。

組織起傳令兵回完話的青年將領得瑟的回到老父親面前,邀功道:“父帥,兒子這番話,回得如何?”

王賁面無表情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大手突然帶起一陣勁風,“啪”一巴掌摔在了他的臉上,不但將他腦袋上扣著的兜鍪打飛了出去,還扇得他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

青年將領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懵了!

先前將他頭盔打歪的那一巴掌,只是他們父子間獨特的交流感情之法。

準確的說,乃是他們王氏家傳的訓子之術,當年他爹還沒當爹時,祖父也是這般教訓他的,而今他爹是爹,也這般教訓他,他心中也早就打定了主意,等以後有了兒子,他也這般教訓兒子。

那一巴掌就像是玩鬧,不傷父子感情。

而這一巴掌,是真打!

他捱得很生氣。

他爹顯然也是打得很生氣!

這就令他很費解,自己不是按照老父親的意思去回絕的“亂臣賊子”的邀約嗎?憑什麼要捱打?

“誰讓你挑釁陳勝的?”

王賁氣急敗壞的低聲咆孝道,心頭有一種‘老子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你倒好,不但不幫忙,還盡給老子添亂’的惱怒感。

青年將領還沒反應過來:“不是將軍命末將傳令傳令兵,回絕那‘亂陳賊子’之邀約麼?”

王賁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你回絕邀約便回絕邀約,你挑釁他作甚?”

“這也算挑釁?”

青年將領氣憤的遙遙指著那廂湧動的紅衣軍,“真正的挑釁還在後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