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重新趴回浴池邊緣,輕聲說:“錯的不是我,是你們。”

趙清將下巴擱到他的肩膀上,貼著他的面頰:“不管誰對誰錯,就依妾身這一回如何?”

陳勝一皺眉,沉聲道:“是不是又有人在你耳邊嚼舌根子?別瞞我,你知道我查得到!”

趙清彷彿看得到他的面容一樣,伸手輕輕撫平他的眉頭,在他耳邊低低的呢喃道:“無人在妾身耳邊風言風語,妾身是看阿魚整日鬱鬱寡歡心中不忍,也不想咱們家就這麼散了……”

聽她這麼一說,陳勝也不由的想起以前在陳縣陳家大院的那些日子,頓時也心軟了。

他沉吟了許久,才輕嘆說:“再給我點時間吧,我再考慮考慮這事兒。”

趙清聽出了他態度的軟化,有些如釋重負的輕呼了一口氣。

若陳勝此刻回頭,就會看到她的眼神,異常的複雜。

……

翌日。

“退朝!”

蒙毅中氣十足的吶喊聲,響徹晏清殿。

文武群臣整整齊齊捏掌一揖到底,齊聲高呼道:“恭送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勝起身轉入屏風之後,退出晏清殿,蒙毅領著一票搬運奏章的謁者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陳勝一邊走,一邊解下頭頂上的冕冠:“蒙毅。”

蒙毅連忙一步上前:“微臣在。”

陳勝:“去侍從室查一查,有無南疆戰報!”

蒙毅一揖手:“唯!”

陳勝快步轉入偏殿,一張開雙臂就有三名宮人上前,替他脫下身上華麗而繁瑣的袞服,換上黑底金紋的常服。

適時,蒙毅返回偏殿,揖手躬身道:“啟稟陛下,侍從室暫無南疆戰報傳回,微臣已囑咐帶班副侍從長塗山瑤,一有南疆戰報送抵,即刻上呈陛下審閱!”

陳勝負起雙手在殿中徘迴了兩圈。

以白起謀定後動的脾性,他若是今日就要收網的話,昨夜就已經將戰報送回金陵了,算時間,這個點怎麼都該送到了!

既然現在還沒有南疆的戰報,就表明收網的條件還沒有完全成熟……

他必然是要親自趕赴南疆督戰的。

此役白起已盡起朱雀軍區五十萬大軍,敵我雙方投入的總兵力更是已經突破八十萬之巨!

此役若勝,南疆戰局立馬進入到全線反擊階段。

可此役若敗,朱雀軍區將精銳盡喪,南疆局勢亦將糜爛到底,到時候就不得不從白虎軍區與青龍軍區抽調精兵強將南下支援。

正所謂牽一髮動全身,此一敗,大漢的反擊之日、華夏的崛起之時,至少要向後推遲十年!

十年之間,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此等僅次於國運之戰的關鍵戰役,他不親自督戰,如何放心得下?

但他再放心不下,也不能去得太早!

他的風頭,已經太盛了!

盛得已經有些壓得全軍將士,都有點挺不直腰桿那意思了。

他就不止一次發現,但凡是他親自插手的戰役,無論他在其中發揮了多大的作用,參戰的將士們都發自內心的將最大的功勞,歸結在他的身上,都認為他們之所以能打勝仗,是因為他指揮有方……

這很不好!

他可以暫時作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信仰化身,激勵全軍將士勠力同心、勇勐作戰。

但他不能作為全軍將士的大腦,讓全軍將士都將打勝仗的希望,寄託在他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