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下層的爭鬥規則必然也不會太過於偏向任何一方。

至少明裡不會太過於偏向。

畢竟誰都害怕把對手逼得太狠了,對手拼著同歸於盡也要掀桌子,大家一起完蛋。

至於暗地裡……那當然是大家各憑手段。

殺光所有敵人的潛入,那就是成功的潛入者。

抓不到任何出千的證據,那就是沒有出老千。

莊周他們現在做的,就是在九鼎進入金陵之前,擋住所有意圖進入金陵玩手段的外道高層力量!

更何況,這個層次的外道強者,本來就該他們負責料理……

“莫做小兒姿態了,快來北疆幫忙!”

適時,鬼谷子的聲音從天空中垂落,往日沉穩清冷的聲音,此刻充斥著一股難以抑制的驚怒:“九大妖聖都來了,此乃陽謀!”

莊周心下一沉,不敢多耽擱,縱身一躍,略顯肥胖的圓滾滾身軀在空中一滾,就化作一頭大不知道幾千丈的遮天蔽日大鵬,振翅一個俯衝,就化作一道湛藍色的流光,眨眼間就成為了北方天際熠熠閃光的一顆星辰。

莊周離去的下一秒,原地空間忽然像是易碎的琉璃一樣,層層疊疊的破碎成漫天透明碎片,兩道磅礴身影自光都照不亮的深黯虛空亂流之中,沖天而起,極有默契的向百越方向平移百里,遠離了帝舜陵!

待到二人的護體光芒散去。

就見關尹子手持陰陽法劍,頭頂尺高玄黃寶塔、垂落萬千條厚重的戊土之氣,身旁漂浮著一方時時刻刻散發著無垢清光的金色大印、散發著凜冽得足以割傷人目光的鋒銳庚金之氣!

而這邊,孔子已經披掛上一身斑駁的古樸青銅甲冑,一手揚著一杆銅鏽斑斑的丈二青銅戰戈,一手拽著牛拉的青銅戰車,周身一波一波的向四周傾瀉著宛若海嘯般狂放激烈的沙場煞氣,給黯淡的星空都鍍上了一層猩紅的慘烈氣息!

“汝這是何法門!”

關尹子遠遠的凝視著青銅戰車上那道氣息癲狂卻出奇厚重的恐怖身影,眼神中瀰漫著一股掩飾不住驚懼之意,口頭還作當頭棒喝般的怒斥道:“汝快入魔耶!”

方才是他主動擊碎異空間,逃出來的。

因為他感覺如果不衝出異空間,他很有可能會被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瘋子活活打死在異空間裡!

不對!

這廝狀態不對!

他又不是第一次與這廝交手,以前這廝的君子六藝,決計不是這般模樣!

這廝能打,天下人都知道。

但以前,這廝極其在乎他那副誨人不倦的諄寬厚長者模樣,哪怕是怒極,只給人不怒自威,好似江河倒灌、山嶽傾覆的勢不可擋厚重感!

決計不是眼前這副彷彿殺瘋了的戰爭狂人模樣!

“哈哈哈……”

孔子張狂的大笑著垂下青銅戰戈,隔空直指關尹子,聲音狂暴如雷鳴的怒喝道:“老匹夫,少見多怪,看清楚了,此乃《掄語》之法!”

“哈?”

關尹子驀地睜大了雙眼看著遠處那個豹頭環眼、鬚髮噴張的陌生人,連‘老匹夫’這三個字兒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吾讀書少,汝休要哄騙吾,汝這是《論語》法門?汝之《論語》是兵法?”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孔子大手絞住牛車韁繩用力一揮,同樣雙目赤紅的老黃牛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意氣飛揚的牛犢子時代,奮起四蹄,捲起一陣風暴般的狂暴煞氣,化作一道流光筆直的撞向關尹子。

戰車之上的孔子揚起青銅戰戈,聲震如雷的酣暢淋漓大笑著:“老匹夫,吃某家一招‘外仁’!”

想當初,他初聞《掄語》之歪理邪說,他是拒絕的、也是暴怒的,恨不得衝到陳縣把那個敢私自篡改他核心精義的熊崽子扒出來掛到旗杆上,用衣帶結結實實的揍一頓,教他好好知道知道,什麼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後來,《掄語》隨著大漢的擴張步伐飛速傳播開來,他從中體會到了一股有別於儒家浩然正氣的粗豪、鬥志昂揚且堂皇大氣的霸道力量之後,他是沉默的,是預設的,也是欣賞的,甚至動了奉那個還未及冠的熊小子為儒家第三祖的念頭……作為先行者,經典於他只有經典本身所蘊含的意義,而無各種師承、派系、利益交織而成的權威意義、以及門戶之別,篡改經典對於他那些徒子徒孫來說,或許是如同挖了自家祖墳一樣的羞辱和挑釁,但對於他,僅僅只是一次有趣的嘗試。

再後來,濱海一戰,他首次動用這股力量,全程按著帝俊的分神暴打,那種極致的粗暴、純粹的享受的酣暢感,是他漫長而平和三百多年人生中,從未品嚐過的一味桀驁、刺激味道,就好像開啟了身體中某個並不存在的開關一樣……就,就再也回不去了!

再到今天,他以三百年浩然正氣催動這股力量,打得過去三百年中無數次明爭暗鬥都平手收場的關尹子抱頭鼠竄,強烈成就感,將同樣強烈的酣暢感推至巔峰……徹底上頭!

《掄語》,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