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在盯著人儒家和道家的人在流口水。

他身畔的華髮老孺,也在盯著那一尊尊移動的鋼鐵堡壘流口水。

瞅瞅那一件件札甲上比玉佩還厚的森冷甲片,瞅瞅那一杆杆不知塗抹了什麼漆烏沉沉都不反光的標槍……

雖然這樣的場面,這一路之上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再看的時候,他仍然忍不住被這些鋼鐵堡壘身上那股子森冷的暴力美學,撩撥得心眼難耐……

哪個齊魯男兒能拒絕大盔甲、大刀、大槍的誘惑呢?

更何況是出自至聖先師門下的齊魯男兒?

“敢問大總管,此等雄壯兵士是哪位將軍的軍馬?餘入漢廷也已月餘,為何今日才初次得見?”

他忍不住向荊軻揖手問道。

荊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回答,忽然注意到他眼神之中的期許之色,心下不由的一個突突。

‘好傢伙!’

他心下驚歎了一聲,心道‘這些大寶貝我都不敢向大王開口,你竟然還想索要去做私兵?’

這個時代,權貴階層們以互贈姬妾、奴僕、私兵以及死士為美談。

就如同後世好友間互贈手信般,是可以將其視作一種美好的品德的。

若是沒有這種“美德”,太史公就算是想要抹黑始皇帝,都無從下手……

以這名華髮老孺當世鴻儒的身份,也的確有向荊軻,乃至於向陳勝討要姬妾、奴僕、私兵的資格。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他現在也是按照自己的認知做的。

但荊軻顯然不這麼認為。

作為漢廷內唯二可以在私下裡與陳勝平等論交的漢廷高階官員之一,他從陳勝口中聽到過一兩句這些王廷侍衛的模糊資訊,對於他們的來歷有一丟丟的猜測……

就那一丟丟的猜測,就令他知道,就這些王廷侍衛的來歷,誰問誰死。

在見到了這些王廷侍衛身上那堪稱奢靡的裝備之後,他更加堅定了這一點……講道理,他荊軻好歹也算是九州有名有姓的人物之一,可他混了小半輩子,都沒能混上那一身兒精良的準備!

不是說他買不起,而是根本就沒地兒買!就這些王廷侍衛身上的甲冑、兵刃所用的鐵料,九州一流的鑄劍師都得壓到箱子最下邊,跟切臘肉一樣逢年過節才切上那麼一指,鬼知道陳勝擱哪兒弄了那麼多好鐵,跟不要錢一樣給這些王廷侍衛鑄了這麼多好甲、好兵刃!

荊軻都懷疑,自己若是和這些王廷侍衛同一境界,自己的劍能不能破開他們的二層甲?

“不瞞淳于博士,這些良將悍卒可都是護衛大王的王廷侍衛,在下不過是憑大王所賜之將領,暫轄諸衛而已!”

他抱拳,言辭懇切、坦坦蕩蕩的給華髮老孺解釋道。

華髮老孺疑惑的看著眼前走過的那一尊尊鋼鐵堡壘,將信將疑的小聲問道:“往日見漢王隨行之侍衛,不是這般模樣啊!”

荊軻:“此軍既是吾漢廷王廷侍衛,亦是吾漢廷之最強軍馬,自然是平日閒暇之時一副甲衣,外出作戰之時又是另一副甲衣。”

未了打消著老兒的覬覦之心,說完後他還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補了一句:“據在下了解,王廷侍衛之中流砥柱,皆為吾王同族叔伯、手足兄弟……”

若不是為了日後好誆…邀請儒家儒生入夥他們斬妖司,他才不會和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兒廢這麼多話,估摸著直接一句‘滾犢子’就收工了!

‘嘖嘖嘖!’

‘幽州軍啊!’

‘估摸著還都是從犬戎屍堆兒裡爬出來的老卒,這一張張三棍子打不出個響屁的死人臉,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我荊軻!’

‘這種大寶貝,擱誰誰不供起來保家安宅呢?’

‘這也就是兗州了,周圍哪哪都不是產馬地,否則以陳勝那個狗大戶的脾性,高低都得給這些活祖宗一人兒整上兩匹上好的坐騎伺候著!’

荊軻被華髮老孺這麼一提醒,眼神兒也忍不住的往那些王廷侍衛身上烏沉沉兵甲上亂飄,心頭酸溜溜的嘀咕著。

‘一口一個老友,叫得倒是親近。’

‘怎未見你給我也整上這麼一身兒披掛啊!’

‘我也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