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的孩子,去年見到雪的時候也很是興奮過一陣兒,被結結實實凍了一年後,今年再見到雪,就淡定多了。

而且就他所見,安邑這些老百姓們過的日子,可比陳縣老百姓們現在過得日子,差得太多了。

他剛才統計過,他在街上見到的每十個人裡,就有兩個穿著草鞋,一個穿著單衣,還有一個乞丐。

當然,這個調查問卷肯定不客觀,畢竟下雪天還在外奔波的,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階層。

在最社會最底層的老百姓中尋找到苦命人的機率,當然要比在全體老百姓當中尋找到苦命人的機率,要高很多倍!

但這仍然足夠說明問題。

因為這樣的隨機調查問卷,陳勝在陳縣也做過,情況要好很多很多倍!

安邑可是豫州治所,相當於一省省會的豫州大城!

連安邑的百姓,日子都過得這麼窘迫。

其他地方的百姓,日子又能好得到哪裡去?

“啪!”

就在陳勝心頭略感沉重的想著事兒的時候,一個陶壺突然從他右側樓房的二樓窗戶從飛出,衰落在他身前尺餘左右的地面上,炸開的液體不但濺了他一身,還濺了一兩滴在他臉上,溫熱的。

霎時間,酒香四溢……

散步在周圍的侍衛見狀,無不是臉色大變,連懷中的短刃都來不及掏出來,就發足往陳勝這邊狂奔。

陳勝頭都沒抬的舉手過肩,隨意揮了揮,示意那些侍衛莫要緊張,嚇到路人。

他看了看身前碎成一地的酒壺,再扭頭看了看右方這座少見的二層食肆,還靜下心聽了聽二樓傳出的高言闊語之聲。

好幾息後,他才回過頭看向身旁面色發黑的陳七:“七叔,我不是下達過禁制釀造、售賣酒液的禁令嗎?怎麼市面上還有人賣酒?”

陳七聽言,立馬就想到經辦此事之人,當下也沒多言,只是重重的一點頭道:“回頭查清楚了,七叔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知陳勝攔著那些侍衛不讓他們插手,便是不想讓他們攪了他叔侄二人的興致,同時也是願意暴露身份,往後沒法兒再出來轉悠,才會有此一說。

果不其然,陳勝聽後隨意只是輕輕的一點頭,說了一句“您記得按律法辦事”,然後就徑直踏著一地碎陶片往前走,臉上不見絲毫怒意,也沒有半分上樓去跟樓上那幫酒蒙子裝個大逼的意思。

但他前腳才跨過碎陶壺,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道大著舌頭的嚷嚷聲“那小兒欲引吾等入局鷸蚌相爭相爭,他坐收漁翁之利,吾輩就偏不如他的意”。

陳勝聽到此處,腳步陡然一住,臉上露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

雖然樓上說話那人未點名道姓,但陳勝哪能聽不出他說得是誰,說得又是什麼?

他安靜的側耳傾聽,陳七等人也陪著他站在雪花裡。

“敢問楊兄,有何高見?”

“李兄難道未曾閱覽過《會稽集序》?’”

“啊?難道說諸家大賢曾在‘會稽集會’上商議過此事嗎?”

“非也非也,非是諸家大賢在會稽集會上商議過此事,而是因為此事,才有了此次會稽集會!”

“原來如此,還請楊兄快快道來!”

“對對對,請楊兄快解吾等之惑!”

“哈哈哈,解惑之事好說,不過這酒嘛……”

“小事一樁,為兄家中還有百十壇老窖,楊老弟快快道來,美酒管夠!”

“啊?劉兄這是老窖嗎?怎生小弟入口卻覺是今歲之新酒?”

“噓……”

“噓……”

“秦兄你吃多了,味覺都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