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見狀,翻身下馬,站在地上從包袱裡取出兩塊加蓋了印鑑的木牌,雙手遞給前來取驗傳的保安團兵卒。

這名保安團兵卒拿著兩塊木牌,小跑著回到年輕軍官身旁,雙手呈上。

年輕的軍官拿起兩塊木牌分別看了看,目光落在驗上的“長寧坊坊監”的印鑑之時,他微微挑了挑眉頭,心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而後他便收起兩塊木牌,朝城樓上擺了擺手,吳廣見狀,心下當即暗道了一聲“果然”。

“足下為何不早些言明,差點引發誤會!”

年輕的軍官拿著兩塊木牌上前,親手交回到吳廣的手上,意有所指的輕聲笑道。

吳廣收起兩塊木牌,也笑著揖手道:“軍爺職責在身,草民本該全力配合軍爺履職。”

他當然還有更加便捷的證明身份的方法。

他身上除了長寧坊的驗傳之外,還有特戰局的身份證明,以及陳郡保安團、陳留保安團的身份證明,任何一樣都助他輕易過關。

但在他的身份發生改變之前,他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那些身份證明。

越是靠近陳縣,就越不能使用!

聽吳廣說話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年輕軍官臉上的笑容越發熱絡,他拍了拍吳廣的肩頭,笑道:“足下離鄉時日不短了吧?”

吳廣訝異的道:“軍爺何出此言?”

年輕軍官笑吟吟的給他解釋道:“自八月始,除軍情急報之外,所有外來馬匹進入縣城,都必須先繳納一筆清潔費,嗯,就是環衛司派遣專人打掃馬匹糞便的開銷花費,不然就只有將馬匹寄存在我們保安團,待其離縣之時,再行交還。”

吳廣聽後,幾乎是在瞬間就想通了此舉的用意。

同時也明白了,為何這年輕軍官一開口就說他們不是陳縣人,並且如此嚴格的盤查他們。

原來是因為他們沒繳納清潔費,就要騎著馬往城裡衝!

“原來如此!”

吳廣從懷裡取出錢袋,低頭數錢:“請問軍爺,咱兄弟十二人所乘騎之駑馬,需要繳納多少清潔費……”

談起正事,年輕軍官登時便將臉上的笑容一收,正色道:“依照環保司最新出臺的條例,上等馬一匹二十兩、中等馬一匹十兩、下等馬一匹五兩,列位所乘騎之馬匹,肩高七尺、蹄大如缽,皆屬上等馬,依環保司條例,虛繳納銀二百四十兩,請問足下是繳納黃金還是白銀?”

說完,他板著臉將手往前一攤:給錢!

吳廣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一本正經的年輕軍官:你確定你沒有乘十?

年輕的軍官篤定的回了他一個眼神:我確定我很誠實!

吳廣張口欲言,欲言又止,止復欲言,憋了好幾息,才憋出一句:“咱能理解為何要繳納清潔費,但為何上等馬與下等馬之間的差價,如此之大?”

他們所乘騎的馬匹,的確都是可作戰馬之用的高頭健馬,但若真要論價值,一匹馬一百五十兩也就頂天了!

一百五十兩一匹的馬,你們幫忙剷剷馬屎,就要收我二十兩?

是鏟屎的鏟子是金子做的,還是鏟屎的手是金子做的?

年輕的軍官熟稔的張口就來:“上等馬吃得精細、吃得多,拉的馬屎也又臭又多,清潔費自然也比下等馬更多,你沒見到咱陳縣的街面兒有多幹淨、多整潔嗎?這可是派遣了百十人一日兩掃除、三日一沖洗,好不容易才維持住的,這麼潔淨的環境,不但住起來舒心,還不易害病,你說你們的馬匹要是進城,屁股一撅就拉一大堆、腿一抬就尿一大泡,臭烘烘的不說,還容易滋長蚊蠅,傳播病害,你說你繳納這點銀錢多嗎?要我說,一點都不多!”

“要實在不願意交這個錢,我們也不勉強啊,你完全可以將馬匹暫時寄存在我們保安團這裡,只出個草料錢就成,我們修建的馬棚,又高又大又明亮,不但也有人每天打掃,還都鋪了厚厚的一層乾草保暖,隔三差五還會有專人焚燒名貴草藥滅殺蚊蠅,保準你的愛馬住進去,賓至如歸、流連忘返,你要肯加錢,我們還能保證你的愛馬住進去吃得比人還好,並且派人定期幫你遛馬,保管你取走愛馬時,長得比它住進去時還好……”

這似曾相識的言語,吳廣用腳指頭思考,都能猜到是出自誰人之口!

不愧是你啊大兄!

都是當王的人了!

不但還有心情來操持這種微末小事,還操持得頭頭是道!

我要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都快被你這套說辭給唬住了,心悅誠服的將馬匹交給保安團暫管了!

對此,吳廣的決定是……

他從錢袋裡取出一塊雞蛋大的銀錠,放入年輕軍官攤開的掌心裡,肯定的說道:“我們寄存,按照最好的草料喂,請務必將它們都喂得比現在還要健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