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看著河對面已經衝殺進章邯軍大營的三千先鋒鐵騎,感慨的附和道:“君上用兵,慣以以小博大、徐徐圖之,似這等一開戰便全軍壓上的用法之法,著實少見!”

陳勝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說我以前用兵摳搜是吧?”

范增失笑得連連搖頭:“下臣豈敢!”

陳勝回過頭,伸手緩緩拔出純鈞劍提在手裡,驅馬前行:“以前咱們本兒小,得精打細算得過日子,當然是能用巧勁就用巧勁兒……”

范增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但他瞧著陳勝挺拔的背影,心下卻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可具體是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不過眼下他也來不及細想,慌忙策馬跟上陳勝的腳步。

……

敵襲的凌亂鼓聲,響徹綿延三十四里的龐大營寨。

章邯軍營東方前後兩個營盤之中的數萬兵將,被鼓聲驚醒後還未來得及分辨是何處敵襲,便見方遠處好似潮水般奔湧過來的紅衣軍!

他們看了看那些兵甲整齊,凶神惡煞、如狼似虎的敵軍。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袒胸露懷的盛夏便服,以及空空如也的雙手。

士氣,霎時間就下降到了冰點!

有甲打無甲,那是屠殺!

“萬勝!”

“萬勝!”

“萬勝!”

五萬紅衣軍整齊的縱聲高呼著,威武雄壯的呼聲南北呼應,乍一聽,就像是整個營寨,都已經淪陷了!

每一聲整整齊齊的高呼,都如同一把千鈞大鐵錘,狠狠的捶打在每一個章邯軍士卒的心神上。

粉碎勇氣!

釋放本性!

潰敗……

在每一處紅衣軍殺至的營盤中爆發。

新將統新軍的諸多弊病,在這個絕望的夜晚裡發揮得淋漓盡致。

因為非是章邯慣帶的本部兵馬,軍中將校既不夠了解章邯,對章邯自然也談不上信心。

於是乎營寨中的諸多將校在發現“敵軍已經攻陷我方營寨”這個事實之後,就已經不再想著怎麼組織起麾下計程車卒,去抵擋敵軍的進攻。

因為士卒缺少磨礪,不曾經歷過鏖戰、死戰,既沒有應對這種局面的經驗,也沒有堅強的作戰意志支撐他們在混亂中去面對敵人的戈矛。

於是乎,章邯軍底層計程車卒們,也在看到敵軍兵甲整齊的衝入營盤中的瞬間,就不約而同的放棄了穿戴甲冑,繼續尋找自己的上官。

現在,他們只想著能活下去。

只想著,怎樣才能活下去。

雙方士氣此消彼長之下。

紅衣軍推進得越發順暢!

順暢得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

順暢得每衝入一個營盤,紅衣軍的將士們都只見能看到一大片跟無頭蒼蠅一樣,赤著腳、袒胸露懷的滿地亂竄的敵軍,那一片片限制級的場景,他們都不敢多看,怕長針眼!

順暢得帶兵的各級軍官,壓根就不是在怎麼指揮麾下的袍澤弟兄們進攻,而是在拼了老命的瘋狂嘶喊“穩住陣形、不要亂”、“一切行動聽指揮”,唯恐敵軍組織起人馬反撲,捏死那些一個班就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起槍矛往敵軍五百人的小營盤裡鑽的傻缺!

但令這些個軍官們都無語得破了大防的是,他們謹慎的層層推進了好久,也沒能等到預料中的敵軍組織起兵馬反擊,反而看到了一個個人去帳空的空蕩蕩營盤……搞得底下的袍澤弟兄們看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在埋怨他們與空氣鬥智鬥勇,隔壁連(營)的兄弟們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銀,他們卻連口熱湯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