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郡守衙內,一青一白兩名中年文士仰躺在地面上,身上覆蓋著少許瓦礫殘骸,生死不知。

方才他看得分明,在劍氣狂潮破開青衫文士竹簡虛影的一瞬間,站在郡守衙門後的白衣中年文士一把拉著青衣文士,飛身撲進了郡守衙內,躲過了劍氣浪潮拍擊郡守衙的那一波……

待到走近一些之後。

陳勝就看到方才與他交手的那個青衫中年文士,雙腿已齊膝而斷,雙目也已經變成了兩個血肉模糊的血洞。

很顯然,他躲了。

但沒完全躲開。

令陳勝心下微微有些觸動的是,青衫文士的身軀還在劇烈的顫抖著,顯然神智還處於清醒的狀態,但他卻愣是死死的咬著一口鋼牙,沒吭一聲!

單是這份過人的意志力,就無愧於他在法家一途所取得的成就!

而另一個白衣文士的狀況就好很多,除開額頭上些許擦傷,四肢都還整整齊齊的長在身上。

此人也沒有暈厥,但一臉的驚駭得恨不得暈厥過去的表情,下身還瀰漫著一大灘褐黃色的液體……

“你是誰?”

陳勝面無表情的俯視著他,淡淡的問道。

“我,我……”

白衣文士磕磕巴巴的開口,‘我’了許久,才‘我’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是法家弟子,韓非。”

“韓非?”

陳勝皺了皺眉頭,指向一旁那個殘廢的青衫文士:“那他又是誰?”

白衣文士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仰躺地上,雙腿仍在血流不止的青衫文士,心頭默默的一咬牙,說道:“他,他,他是潁川,潁川郡丞,方意!”

“方意?”

陳勝眯了眯雙眼,心頭略有些懷疑。

韓非這個名字,他耳熟。

李斯曾對他提起過,言他與韓非同出一門,都曾在儒家大賢荀子門下求學,其後又一同轉研法家學說,李斯盛讚其為百年內法家學說集大成者,當代無人能出其右!

而方意之名,他便極其陌生了,似是前世今生都不曾聽聞過。

一個名不經轉之人,竟也能以不善爭鬥的法家之術,將他逼到這般地步?

須知他方才擊破竹簡虛影那一劍,絕對是他習武以來最巔峰的一劍!

那一劍之中,不單單隻有他一人之精氣神,還包含了那些劍奴數年如一日、十數年如一日修習殺伐劍術,凝結於那一口口大劍之中的殺伐劍意!

莫說是他現在無法複製這一劍的風采,就算是後邊晉升後天境了,能不能複製這驚才絕豔的一劍都很難說!

那一劍的風采,據他自己估計,已經無限接近於先天武者的全力一擊……反正像蓋聶那樣的後天劍客,他那一劍,可以殺一打!

就在陳勝思考著是不是去找個本地人來辨認一下的時候,陳守忽然領著一個滿臉堆笑、像生意人多過於像軍人的陌生將領走了進來。

“咦,方郡丞?”

來人見了地上仰躺著的兩名文士,驚訝的低呼道。

陳勝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看著的,竟是那個白衣文士,不由的皺眉道:“你是誰?”

陌生將領慌忙單膝點地,垂首畢恭畢敬的見禮道:“降將胡泰,拜見上將軍!”

陳勝看向陳守。

陳守對他點了點頭。

陳勝收回目光,指著那白衣文士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