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換上一條湛青的絹布對著他的手臂重新比劃了一番後,又覺得不鮮明。

最後索性將白色的絹布繫到他的脖子上,再退後打量,雖然還是有些扎眼,但天兒太黑,白絹看起來也就那些淺色粗布汗巾相差無幾,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希望常家莊能多堅持一會,消耗掉那夥流寇計程車氣和體力!”

他隨口答道。

說完,他轉過身對周圍正在更換破爛衣衫的叔伯們高喊道:“各位叔伯,換好衣裳後都來侄兒這裡領一條白絹系在脖子上,免得待會兒打起來,分不清自己人了!”

“大郎,不必了吧?自家人誰還不認識誰啊,怎麼可能分不清?”

“是啊大郎,去幹這種買賣,脖子上套條白布,怪不吉利的……”

眾多夥計大笑著回應道,絲毫沒有大戰前夕的那種緊張、壓抑感。

論幹流寇,他們都是專業的。

陳勝不確定的望向自家老爹,想看他怎麼說……對於自己不懂的領域,他從來不會不懂裝懂!

陳守見他的目光,尋思了少息,高聲喊道:“聽大郎的吧,今夜不同以往,咱要混進那些流寇堆兒裡對他們下手,天兒又這麼黑,到時候誰看得清誰長啥樣啊?”

眾多夥計見陳守也這般說,也就不堅持了,穿好了衣裳後就圍到陳勝這兒,等著陳勝從他用來製作陣旗的布匹上撕下一條條二指寬的布條。

不一會兒。

快馬回陳縣的陳虎,返回來了。

回去的時候,他只帶了兩三人。

回來的時候,他身後卻跟著百十人……家中那些年邁與傷殘的大爺、叔伯們,也都來了!

陳勝見狀吃了一驚,連忙迎上去。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陳虎就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徑直道:“你別怪老子,是他們非要來,老的少的,全是犟種,咱能犟得過……”

他這語氣,還怪委屈的。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一巴掌抽到了一旁:“癟犢子,敢編排老子!”

陳勝定眼一看,慌忙狗腿的湊上去扶住來人,急聲道:“三爺,您怎麼也來了?他們不知輕重,怎麼您也不知輕重?”

陳三爺捋著花白的鬍鬚笑呵呵的說道:“咋的?練了幾天把式,就瞧不起三爺了?”

一旁揉著腦袋聽這爺孫倆對話的陳虎,不由的撇了撇嘴……果然是隔代親啊,這話要是出自他口,剩下的這條胳膊都得給他打折嘍!

陳勝:“瞧您說的,孫兒哪敢瞧不起您啊?可您終究是歲數大了,再去和那些不要命的流寇動手,抻著腰怎麼辦?”

陳三爺只是笑:“還是小瞧了三爺不是?不是三爺與你崽子吹噓,別看三爺白頭髮白鬍須一大把,真動起手來,你這樣的毛頭小崽子,三爺一隻手都能把你的蛋黃給捏出來!”

周圍大爺們,一邊招呼著那邊換好衣裳的子侄們來拿傢伙事兒,一邊聽著這爺孫倆的對話吃吃的笑。

陳勝看了看這些大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道:“那咱爺孫可得先把話給說頭了,今晚這一戰是孫兒在拿主意,您既然來了,就得聽孫兒的,孫兒讓您上,您才能上,可不能胡來打亂了孫兒的部署!”

如果說,正直當打之年的叔伯們,對待廝殺的態度是豪邁。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那種豪邁。

那麼,這些個大爺們,對待廝殺的態度則是平靜。

殺一個保本兒,殺兩個賺一個,若是一個都沒能弄死就完犢子了也無所謂的那種平靜。

陳勝無法理解這種平靜。

但這並不妨礙他明白,他勸不動這些大爺。

“好說!”

陳三爺這才滿意的將陳勝的八面漢劍交到他手上:“只要你不讓咱這些老傢伙大半夜的白跑一趟,你說啥、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