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在所有的飛昇者之中嗎,他們都應該算是異類。

沙貝卡和沙貝克,是非常少有的、真正對【命運】有所感應的人。

當然,這裡提到的“對命運有所感應”,並不是說沙貝卡和沙貝克能夠預知未來。

這種模湖的感應,最大程度的應用也不過是有條件的推衍而已。

換而言之就是,當你心懷疑惑,有所疑慮的時候,你可以找到沙貝卡和沙貝克,提出你所糾結的選擇,而隨後他們會根據命運的漣漪,為你展現不同的、可能的未來。

雖然只是可能的未來,但對於身處迷惑之中的人來說,這種程度的幫助卻也足以指引方向。

不過,能夠感知命運的蛛絲馬跡卻並不意味著自身足夠強大,而卡爾亞的經歷已經證明,讓一個自身不夠強大的人成為飛昇者,那將會相當的麻煩。

哪怕是兩個人一起飛昇,龐大的飛昇之力還是讓這對兄妹和當初勉強接受飛昇之力的卡爾亞一樣,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之中。

但卡爾亞失神頂多原地昏迷,過了兩天才醒過來而已,除了讓人擔心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問題;但作為命運的觀察者,沙貝卡和沙貝克的失神,卻直接將飛昇儀式的後續變成了事故現場。

失去了控制的身體暫時變成了命運的玩偶,無所顧忌地展現了一番他們對於命運的研究。

據目擊者回憶,當時沙貝卡和沙貝克看向誰,就會開始如傀儡一般模彷誰的動作,並念念叨叨地講述對方的可能的命運。

沙貝卡說一個好的可能,沙貝克就說一個壞的,反之亦然。

和正常向他們諮詢的時候不同,這種命運的推衍是沒有任何條件限制的,因而大多荒誕無比。

但又因為沙貝卡和沙貝克的確為命運所卷顧,所以這些荒誕的故事落在眾人的耳朵裡,卻莫名的有那麼幾分可信。

自信的政壇新星可能會為了證明自己而選擇攀援巨神峰,結果跌入深谷、粉身碎骨,被人迅速遺忘;但也有可能作為使者,完成常人難以堅持的任務而獲得飛昇的資格,成為飛昇者之中的一員。

要面子的老派戰士有可能會不體面地溺斃在廁所裡,讓自己精心準備的葬禮變成一場笑話;但也有可能在籌劃葬禮的時候,因為阻止罪惡而倒在衝鋒的路上,讓沒有準備好的葬禮變得格外盛大。

美麗的女人可能淪為紅顏禍水,在漩渦之中為自己的慾望所吞噬,年老色衰之時絕望地自我了斷;但也有可能將美好作為自己的一個小小標籤,於耄耋之年到來之後,無比坦蕩地將其輕鬆扯去。

勤懇的小吏可能一輩子默默無名,老來只能對著鏡子梳攏自己為數不多的頭髮,儘可能遮蔽光禿禿頭頂;但也有可能在板蕩之時隨風而起,選擇了高地犬這種頭上毛髮旺盛的動物作為飛昇形象。

……

……

沙貝卡和沙貝克肆無忌憚地表演著命運的嘲弄,被點名的人有的惱羞成怒,有的若有所思。

但最倒黴的卻是沙貝卡和沙貝克自己,他們在投入了表演狀態之後,模彷的不僅是動作,還有形象——當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兩人的身上塗抹著奇奇怪怪的油彩,穿著各色各樣的衣裝,頭髮被扯掉了大半,飛昇之軀甚至有多處損傷。

後來,被沙貝卡和沙貝克點過名的人,雖然大多都沒有走上他們演繹的道路,但如果有心觀察的話,或許在很多時候,人們都會發現命運在某些微不足道的細節處,存在著相當程度的相似性。

在大塞沙漠之中的時候,拉克絲曾經問過卡爾亞,到底什麼是命運。

那一次,卡爾亞沒有直接給出答桉,而是講述了沙貝卡和沙貝克的故事,並著重講了那些被他們演繹的人,以及他們後續的抉擇。

政壇新星並未跑去攀登巨神峰,也沒能成為飛昇者,他一直保持著那份常人難以企及的自信,事事爭先卻往往操之過急,後來又以為在上下其手時可以瞞過所有人,最終導致了自我毀滅。

老派戰士的死亡並不榮耀,也沒有成為笑話,但哪怕是在生命最後的彌留之際,他依舊堅持過去的習慣,哪怕呼吸已經非常困難,但卻堅持著一定要扣上第一顆釦子,整理好所有的口袋。

美麗的女人最終選擇了平凡,當她漸漸老去、含飴弄孫的時候,她的孫子翻出了儲藏室內的一副舊畫,問她上面的漂亮姐姐是誰的時候,笑容在蒼老的臉龐上綻開,一如年輕時候的風情。

勤懇的小吏堅持了一輩子,哪怕他後來的確禿頭了,依舊非常受人尊敬,他直至因病去世,都沒有成為什麼大人物,在離開了工作崗位之後,他養了兩條高地犬陪伴自己,每天也很充實。

這個故事讓拉克絲記憶深刻,那是她第一次對於命運、對於選擇有了一個模湖的認知。

所以,當沙貝卡和沙貝克報上了自己的名頭時,她很快就想起了這件事,然後下意識地按照卡爾亞的語氣,說到了斑禿的話題。

……………………

讓拉克絲有些意外的是,哪怕自己已經說到了沙貝卡和沙貝克的黑歷史,這兩隻烏鴉也只是安靜了沒幾分鐘,就再次嘎嘎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