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7】 下定決心的杜朗先生(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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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實是美德,但事實證明,和誠實的人——尤其是誠實而自我的人——進行交流,卻未必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杜朗先生有著不像是貴族的誠實,但他習慣性的以自我為中心的評價標準,讓負責接待的拉克絲感到身心俱疲,在這位杜朗先生的眼裡,藝術才是值得流傳萬事的美,與之相比,貴族之間的政治博弈不過是“無聊的、註定成為歷史記錄平庸一頁的流水賬”而已。
站在一個藝術家的角度上,杜朗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藝術家要有自己的藝術追求,不能被名利之心影響了純粹。
但問題是,成為藝術家只是杜朗一個人的理想而已,想他面前的拉克絲,已經用行動證明她對於藝術的追求是有限的,這種情況下杜朗還在堅持著喋喋不休地勸說拉克絲“不要辜負自己的天賦”,這多少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無奈之下,拉克絲乾脆搬出了娑娜去陪杜朗“聊天”,自己則是有多遠躲多遠。
然後,面對著不能說話、不透露自己能夠透過琴聲交流的娑娜,杜朗終於閉上了嘴巴,轉而去參觀起了加里奧。
經歷了密銀城之戰,加里奧回到了福斯拜羅後,拉克絲組建了專門的御法者小組對他進行了專門的保養,然後專門為他規劃了“活動範圍”。
站在福斯拜羅的城頭上,加里奧只要保證雙腳不動、不至於干擾到人來人往,他可以自由地進行活動、或者同路過的行人打個招呼之類的。
雖然大部分福斯拜羅人對於加里奧都心懷敬畏,但正義巨像畢竟是德瑪西亞的標誌之一,哪怕加里奧揮手的時候壓迫感十足,大家也不會太害怕。
或許加里奧活過來這種事情在別處會引起恐慌,但這裡是福斯拜羅,御法者大家都見慣了,活過來的加里奧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有了和人自由交流的能力,加里奧無疑是非常興奮的,不過考慮到加里奧活動起來之後驚人的魔力消耗,哪怕有御法者作為“魔力儲備”,福斯拜羅也不可能允許加里奧每天都揮舞著手臂和路過的每一個人聊天。
為此,福斯拜羅專門出臺了法律,禁止人們在加里奧的附近長時間逗留,想要和正義巨像拉家常,那就等到五天一次的休息日吧,這時候任何人都能自由地和加里奧交談。
雖然被限制了交流時間,但加里奧對於自己現在的情況還是非常滿意的——過去站在雄都的城外,他只能聽、不能動,更不可能說話、交流,而現在雖然五天才能有一天自由活動的時間,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畢竟魔力得來不易,拉克絲這個小人兒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呢!
杜朗來拜訪的時候,正值休息日,一心想要仔細觀察自己祖先最偉大作品的杜朗先生興沖沖地來到了城頭,然後就因為加里奧揮手的動作嚇得一踉蹌。
“他,他真的活過來了?”
娑娜點頭微笑。
“難以置信,原來筆記裡的內容是真的,這尊巨像真的是可以活動的!”杜朗先生推了推眼鏡,不可置信地打量著面前的正義巨像,“這真是偉大藝術的奇蹟!”
娑娜很想告訴他加里奧能夠活動這件事和藝術沒有一毛錢關係,但考慮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以及這位杜朗先生那糟糕的交流能力,她再次微笑著點頭。
娑娜的笑容溫柔而美麗,甚至帶有某種撫慰人心的魔力,但落在杜朗的眼裡,卻只能讓這位凋塑家感到一陣煩躁,他搖了搖頭,乾脆不再搭理娑娜,而是大步來到了加里奧的腳下。
“正義巨像,你能聽見我的話、聽懂我的話,對嗎?”
“當然了小人兒,我可是博學的加里奧!”加里奧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有點眼熟的傢伙,“你看起來有點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當然了!”杜朗先生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在二十年前,我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有資格對你進行保養的凋塑家,雖然我不否認這份榮耀有一部分來自於我祖先的遺澤,但它也充分說明了我的藝術造詣……”
看得出來,杜朗發自真相地對自己的藝術水平和天賦感到自豪。
“二十年前,哦,我想起來了。”加里奧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你在我的腳邊留下了一個徽記,我沒看見它的樣子,但後來你被人要求把它抹除掉了……”
杜朗瞪大了眼睛,慌忙擺手示意加里奧閉嘴,但加里奧似乎將這種行為看做了一種興奮,用方圓三哩內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大聲講述起了自己的記憶。
“你好像和人吵起來了,但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你,那些和你吵架的小人兒說你什麼來著……”
杜朗面如死灰。
“他們說你和你的祖先差了很多,但看起來架勢卻早就超過了他。”加里奧的記憶力和某個喜歡揭人老底的無量老師簡直有的一拼,“你的祖先是誰?他很有名麼?”
“……他是你的製造者。”杜朗先生彷彿是一隻霜打過的茄子,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頹廢了不少,“見鬼的,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哦,你是我父親的後代!”
加里奧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揭老底的行為給杜朗帶來了多麼嚴重的困擾,他俯下身子,用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仔細大量起了面前的杜朗。
“可惜了,小人兒。”加里奧最終搖了搖頭,“我是在一場戰爭中第一次醒來的,未能見到我的父親,我曾經想過親口向他表達感謝,感謝他創造了我,但拉克絲告訴我,小人兒是會死去的、死去之後就修不好了……所以很可惜,我終究未能見到他。”
加里奧的話讓杜朗陷入了沉默,他看著面前正認真地學習著表達自己情緒的正義巨像,一時之間忽然有些語塞。
不誇張地說,在杜朗先生的心裡,藝術水平是在不斷發展的,所以在他看來,論及藝術水平,自己其實早就超過了自己半路出家的先祖——那一代的杜朗先生最開始只是一個凋刻墓碑的石匠,在經過了一系列的學習和機遇之後,這才成為了凋塑家,並且有幸主持了正義巨像的凋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