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州……趙九州!”肖動塵低吼著,憤怒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吞下來,體外的靈力外衣慢慢收縮,凝聚成實體似的,和身體融為一體,將面板染成濃濃的黑紫色。

酒店門前,前一秒還在為趙九州的出現而歡呼的人群,一下子又安靜了下去。

社稷城的某影視劇組拍攝地,正穿著一身繁雜戲服的蜜蜜,盯著螢幕上那隔著幾千裡都能感受到的氣息,不由自主地,雙手捂住了嘴。站在她身旁的丁修仙,眼中浮現出明顯不安的同時,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前一秒還在為魏關山的死感到幸災樂禍的他,此刻已然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快樂。哪怕三年沒有動過手,但多年來的作戰經驗仍然無比清晰地告訴他,這個肖動塵的危險程度,絕對已經不是尋常的怪物可以比擬的。

哪怕是在面對五級幻靈體生物的時候,丁修仙也不曾感受到這般的壓迫力。

“他的境界,又提升了……”社稷城另一處,一個肩上掛著少校軍銜的小鬍子,表情凝重地看著螢幕,輕聲自語,“再這麼下去,我怕是打不過他了。”

“潘隊長,不會吧……”一旁的助手,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怎麼不會?我又不是無敵。”

白銀軍的超新星潘旭華,目光緊盯著螢幕,淡淡說道。

這時螢幕中的赤沙城現場,趙九州自然也看到了肖動塵的變化。

趙部長心裡微微有點打鼓,暗罵自己還是太著急出場,居然誘發了肖動塵的“進化”,早知道不該用抽耳光那麼有傷年輕人尊嚴的技術動作。

可是現在,退場也來不及了。

全世界那麼多人看著呢!

身為天下第一,別說是輸一次,就算只是打平手,那江湖地位也算是完蛋了。

趙九州的餘光,掃到身後人群前排的墳地哥吳鶴鳴。

吳鶴鳴正滿臉興奮,一副要看趙九州和肖動塵同歸於盡的樣子。

“哎呀,這下子……”

烏孫敦禁行區的趙九州新家裡,十四先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彷彿是在等著看好戲,又帶著幾分期待,可唯獨,完全不著急。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趙九州確實不容易,可就算趙九州敗了,他無非也就再等個幾千年、幾萬年。

如果直到人類毀滅的那一天,這個世界仍然是這個屌樣,這也同樣是個答案。

好的結果,和不那麼好的結果,都是結果。

況且人和人之間的立場不同,好壞又哪有什麼絕對?

這千百年來,不是就有數不清的人,在這種環境中度過幸福的一生嗎?

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好事一件不幹,壞事全部幹遍的人,照樣長命百歲,子子孫孫還能接著享幾百年的福,這種事情,難道少嗎?何止不少,簡直是多得不要不要。

如果這就是人類這個種群的宿命,那該如此,遍如此吧。

趙九州輸了就輸了,這不過是天意。

宇宙的規律,自然的法則罷了。

十四先生心裡,最多隻是遺憾,但絕不難過和傷心。

一千年前,他覺得除了生和死,一切都是小問題。

現在,包括生和死,一切都不是問題。

“趙九州,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螢幕中的肖動塵,像一隻失控的野獸,慢慢朝著趙九州走去。

站在趙九州身旁的李太虎,緊緊握住了手裡的劍,職業生涯從未有過的,手心竟然在出汗。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難以控制的恐慌和壓力。如果說趙九州對他而言,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那麼肖動塵,就是從那座高山上傾洩下來的泥石流。高山,他這輩子都征服不了,但高山卻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要他的命;泥石流他同樣抵抗不住,但只要陷進去,那就必死無疑。

“肖動塵……”

愛布萊克丁島地下,失蹤一整年的馬可,獨自坐在屠龍會的情報大廳裡,看著螢幕中走向趙九州和李太虎的肖動塵,拳頭微微攥起。

對師父李太虎的死活,他並沒有那麼關心。

他只想知道,趙九州的力量,到底能不能壓制住那個發瘋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