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五看了霍惜一眼。

“但說無妨。”霍惜手裡不停,說了句。

“是。官府因為專營的生意,有些店大欺客,兩頭吃。不只給茶農的價格壓得厲害,良馬的交易也壓得狠。早前二百斤好茶才能換回一匹良馬,現在一百五十斤,一百二十斤便要換一匹。導致茶農和馬主不滿,以至民間私茶興起,販私屢禁不絕。”

“販私屢禁不絕?”

霍惜手上動作頓了頓,把採的茶芽輕輕放進茶筐,直了直身子。

香草急忙上前幫她把茶筐卸下,霍惜就著丫頭倒過來的水淨了淨手,拿帕子擦乾,與巽五往茶園外走。

“各關隘應該是層層設了卡,這私茶是怎麼流出去的?”

邊陲重地,各州府都設有衛所,西南周邊部落小國眾多,以茶換馬是朝廷與番人部落和西域各國的重要貿易,怎會屢禁不止。

“是重重關隘不假,但咱這邊山高林深,山間小道頗多,各夷族互相遮掩包庇,再加上商人夾帶,而且……有些官商還會勾結在一起,禁是禁不絕的。所以這些年,茶馬司收的茶葉質量越來越差,收不到好茶,也就換不到良馬。”

“所以你家世子開始做起茶葉生意了?”

“是,若是太祖朝,世子只怕還做不了這個生意。太祖時重馬政,對茶葉販私防範極嚴,不只定期會派遣官員差役巡查關隘,捕捉私茶,對私茶出境與關隘失察的都處罰極重。安慶公主是太祖的嫡公主,歐陽附馬販私茶還被太祖賜死了。太祖朝一旦販私茶,那就是通番之罪,要麼賜死,要麼充軍。世子犯不著去冒險。”

“現在不同了?”政策不一樣了?

“是。現在鬆動了。茶馬司收不到好茶,就換不到良馬,便放開了商茶的份額。但凡想販茶的,只要購買了茶引,便可自行到茶山購茶。”

“那好茶都給茶商收了,允許茶商自由與番人易馬貿易,那茶馬司豈不還是購不到好茶?”

“並非如此。茶商想做茶的生意,一要購買茶引,二要按著各地布政司召商購茶要求中,購得好茶運至茶馬司,茶馬司或徵四或徵五,餘下才由茶商自賣。如此,茶馬司庫存好茶便與日俱增。”

霍惜點頭表示瞭解。怪不得早兩年沒聽穆儼說過他有做茶的生意。看來一是國庫無銀,二是戰馬需求加大了。

“你家世子,也換良馬?”

“良馬落不到咱手裡,運回來也是給官府徵繳了去。世子都命人換中馬劣馬,運到中原各地販賣,只要不當戰馬,憑他們做何,價錢都賣得不錯。也會留下一部分在西南自用。”

霍惜覺得穆儼怕是生錯了家門,這生財的道道門清。“你家世子涉獵挺多啊。”

巽五撓頭笑道:“世子說了,要養這麼多人,到處都跟他伸手,他一天起來還什麼都不做,賬上的銀錢就嘩嘩流出去,讓人肉疼。這說這生意他不做別人也是要做的,他手裡有人有門路,當然是要分一杯羹的。”

“是啊,你家世子雖說家大業大,但我這些天看賬目,那每天各處的支出大的很。看著都嚇人。只要哪一處哪天不進賬了,你家世子爺手上那些人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是。世子爺說把各處產業託給夫人他放心。還說夫人比他還會摟錢,讓我們只聽夫人呢。”

霍惜好笑地看了巽五一眼,“你倒是聽你家世子爺的話。”

“世子爺都聽夫人的,我們自然也要聽的。”

主僕二人正說著,忽的有人來報:“倚邦茶馬司那邊派人來通知,說是要處理一批低價茶葉,問咱們有沒有興趣?”

霍惜和巽五對視一眼,問來人:“只派人通知了咱家嗎?”

“並不是。聽說通知了滇地的各大茶商。”

“哦?那咱們先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