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虛很痛苦。

一邊是家族,一邊是母子二人的後路。也許他不該給世子寫那封密信,不然如今也不會這般為難。

現在等於是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世子手裡了。不依著世子夫婦的話辦事,那他做的事若捅到祖父那邊,他就會成為家族的棄子。

“母親,兒要如何做?你教教兒子吧。”跪著鄺氏面前,扒著頭髮,一臉痛苦。

鄺氏於心不忍。

君明璋活著的時候,她視他為自己一生的汙點,恨不得他死。可他真正死了,她又覺得母子二人失了倚仗。

如今憑若虛一人,想繼承家業,在他一眾叔伯庶兄弟中順利掌家,並不容易。

且如今家族已在作死的邊緣。母子二人為自己謀一條後路,無可厚非。任誰知道了,也不能說他母子什麼。在小家和大義之間,她兒子選擇了大義。

鄺氏這般說服自己,也這般說服君若虛。

嘆了一口氣:“兒啊,現在就看你是想到你祖父那邊,承認你向世子寫過密信,背棄過家族,想回頭是岸,還是想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了。”

鄺氏不認為君姨娘母子能鬥得過世子夫婦。且君家要人家的性命,得多好脾性的人,才能不計較?才肯放君家一馬?

“母親,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鄺氏搖頭,“虛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連老天都不幫他。如今只要世子還是世子,君家就沒有好結果,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該這麼想,你是在給君家,給家族謀一條後路,留一條血脈,不至於讓家族那麼多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子孫斷絕。”

真像母親說的那樣嚴重嗎?

“你祖父那人,好面子,不肯承認生意出了問題,生怕同行取笑。情願打腫臉充胖子,也要硬挺著。你只要按母親說的做,你祖父定會同意的。”

君若虛並沒有考慮多久,把柄親自遞到對方手裡,如今已回不去了。

找到君向誡,“祖父,既然姑母表哥那邊給不出銀子,不若咱們自己找個可靠之人,佯裝把三成乾股吃下,等咱家銀錢湊手了,再要回來。到時給對方些好處就是了。”

君向誡眉頭不展,“可誰家一下子能拿得出這麼多銀子呢?”姻親故舊說可靠也可靠,但三成乾股可不少。

很多富賈大商看著家大業大,但銀錢都用來置辦產業了,都在生意及鋪子裡,哪裡有囤那麼多銀子在手裡的。難道讓別人賣產業籌銀子嗎?

君若虛目光閃了閃,“祖父,之前父親那事,我外祖鄺家那邊一直覺得心中有愧,願意支借銀子給咱們度過此次難關。”

“你外祖家?”

“是。只要我母親去求一求,他們不會看著不管的。”

之前什麼事,祖孫倆心知肚明。

對外雖說君明璋是暴病而亡,但他實是因鄺氏誤殺而死。這事君若虛知道,君老太爺夫妻也知道。

現在雖沒把鄺氏趕到庵裡,也是怕外頭人看出什麼來,惹人看笑話。但不待見她也是事實,只拘著她在屋裡給君明璋燒香唸佛。

君若虛的說辭,君向誡還是相信的。鄺氏族裡出了一位弒夫的女子,族裡不管是嫁出去的,還是待嫁的女兒,能落什麼好?

女人活在這世子本來就不容易,有了這樣的名聲,還想嫁得出去?嫁出去的,又能得夫傢什麼善待?

現在鄺家想補償,君老太爺是半點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