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再沒開過口。

兒子生下後,他阿奶怕自己有異心,把兒子抱去養了,兒子從小也只當她是異族人,跟她並不親。只有女兒當她是親孃。

“阿蘭病了,他阿爸給她請了寨子裡的禁婆給她跳過大神,沒好,病越來越重,禁婆說她生魂被人佔了,救不活了,只能把她扔到山裡,這樣才不會禍害了家裡人……”

“禁婆?”

“就是寨子裡通天地鬼神的神婆,通陰陽,治百病。”

“啊?真通陰陽能治百病啊?”冬雪幾個好奇不已。

“要那麼神,還要大夫做甚。”馬嬤嬤斥她一句。

“生病了不去看大夫,請禁婆神婆能看得好?”馬嬤嬤滿臉不屑,她要是流落到那樣的地方,一天她都活不成。

“我想給阿蘭請大夫,但這二十年,我只要出寨子,都有人跟著,他們怕我跑了。我也就沒再出過山。我求了家裡,讓他們同意我帶阿蘭去看病,他們卻說我把阿蘭留在家裡會禍害家裡,會禍害族裡……”

“我給族長磕頭,願給他家做牛做馬十年,換拖延十日。等我找到錢買了藥回來救阿蘭……族長這才同意我出山,並把我介紹給那幾個人……”

“所以你是想給你女兒看病,才跟人做起拐賣的生意?”

那阿無低下了頭,“對不起夫人,我也是沒有辦法。”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而且她只是幫著轉移和押送……

她想救阿蘭。她無望的日子裡,只有女兒支撐著她活了下來。

客棧後門,霍惜等人目送著縣裡的差役押送著阿無等人離去,那個叫阿蘭的少女緊緊跟在阿無的身邊。

“夫人,她能活下來吧?”

“能吧。夫人求了世子,給她只按從犯定罪,到時只打三十杖刑,為了她女兒,她也能咬牙撐下來的。”

“是啊,流放的路上,有她女兒跟在身邊,又有夫人送的銀錢,只要她不笨,就能活下來的。”

“離了這個地方也好。母女二人在寨子裡本就是多餘的存在,沒準到了流放地,她二人還能重獲新生。”

“你們說,她兒子男人怎麼那麼狠心呢,連送都沒來送,看都不看一眼?這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呢,她那兒子還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這也太涼薄了。”

“怕世子治罪吧。萬一世子治他一族的罪呢?”

幾個人對著她們的背影,唏噓不已。

“所以,我們比之她來說,可幸福太多了。”

“可不是。就是夫人趕我走,我都不走!”香草轉身想向霍惜表達一番忠心,卻只看見她家世子攬著夫人走遠。

“夫人,等等我們!”

不多時,幾輛馬車從客棧的後門緩緩駛出。

昆明城,君家。

君老太爺和幾位族老,坐在大廳裡,半晌不發一言。穆儼使人快馬送來君若虛的信件,已送達他們手裡。

“各位,請你們請來,就是想各位給出個主意,我們君氏一族在滇地也是生活了好幾代人,他穆府什麼時候建城,我君氏一族就來此落戶了,當年要不是我君氏響應,他穆府如何能遷漢入滇成功?如今,倒是想一手遮天,想要我兒的性命就要我兒的性命了!就只憑姓穆的一句話?”

幾個族老沉默不語。

君若虛的來信,是穆府世子派人送來的,裡面夾著花管事的口供,一字一句,分明是受了君明章的指使。半點都狡辯不能。

擄走世子夫人,這是想拉他君氏一族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