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想起一路看到的景象還是心有餘季。

“我們本該早早回來了,但一路耽擱不少時日,到處是衣衫襤褸向我們求救之人。”

家沒了,稼禾也漂沒了,牛羊牲畜全沒了,一家老小有幸活下來的,卻連一份乾的不泡水的吃食都沒有。

不說一年的成果,就是多年攢下的家底都沒了。

“我們也不敢靠近,遠遠地扔下一些吃的用的,就乘舟疾走。根本不敢停下。”一停下,就有無數人擁上來,逼得你進退不得。

“湖州和嘉興情況沒受什麼影響。杭城今年下半年只怕都難了。夥計們都沒事,但好些人的家沒了。我按惜兒你的吩咐,給大家發放了撫卹銀,大家捧著銀子哭著跪下,齊齊感謝東家。”

霍惜聽了很不好受。

自古最難的都是底層老百姓,靠天吃飯倚賴地裡幾分田土的,如今更是難。

“時刻關注著杭城那邊的情況吧,若情況好轉,派人給那邊送一些糧食和家用過去。”

“惜兒放心吧。大家都記得的。我才回來,京城的管事夥計就圍上來詢問情況,說要少吃一點,給那邊的夥計和他們的家裡省些糧食出來,還說不能讓東家一個人出錢,都紛紛要向那幾地的夥計捐點錢物。”

霍惜點頭:“挺好的。都在同一家商號做事,看到大家手足情深,我很感安慰。”

“只是……不知寧波那邊情況如何了。沉大掌櫃和祝管事都沒回來,我在杭城都聽說了,寧波府那邊病情嚴重,這……”

楊福很是擔憂。

如今也不能派人去找他們,要是有個萬一,派去的人都回不來了。

“我也沒想到那邊竟出現這麼嚴重的病情。”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他們去了。緩一緩再說了。

“再等兩天,看看前一波接應的人能不能把他們帶回來,不行的話,從海上過去,看一看那邊的情況,看能不能把人接出來。”

“也只好如此了。”

京城各種吃用,糧食、藥材源源不斷往杭州府,寧波府那邊送去,流水一般。

這些年朝廷開支過大,國庫逐漸告急。

鍾粹宮。

見張貴妃在收拾首飾,一件一件拿起來看,像在回憶,目光裡又含著不捨。

“娘娘,要不這些就留著吧。咱們只捐些金銀也就是了。”宮娥很是心疼地建議道。

張貴妃把桌上的首飾收到匣子裡,又看了一眼,抬手啪地一聲合上,朝身邊的宮娥推了推。

“收著吧。我身為皇上後宮一員,又榮登高位,掌管後宮宮務,理應要為皇上分憂解愁。”

宮娥手中抱著的匣子,裡面裝有各色首飾,金銀錠,金銀票,滿滿一匣子。

張貴妃看了一眼,偏了偏頭,“拿走吧。也到各宮諸位娘娘那裡走一遭,就說本宮做出表率,望諸位妹妹同心協力,助皇上度過這一難。”

“是。”那名宮娥捧著匣子離開了。

張貴妃又召來一名宮娥,“你代我出宮一趟,上我孃家去,跟家裡說是我的意思,讓家裡多少也捐點,向皇上展示英國公府的誠意。”

“是。奴婢這就去。”

張貴妃身邊的心腹宮人到了英國公府,見到侯氏,小吳氏和霍惜,向她們稟明瞭貴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