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解想起自個親孃,想起母親在的時候,人人叫他小公爺,他要什麼都不用張嘴,就有人送到他面前。

現在母親沒了,他連吃個飯都要付銀子了。

越想越委屈,眼淚越落越兇。

先是蹲著,蹲麻了,就席地而坐,哭得鼻子眼睛通紅。

鼻涕留下來也沒帕子擦,就把臉往衣衫上蹭,蹭得東一塊西一塊的。

抽泣著往身上看了一眼,自己都覺得自己邋遢。

眼淚又留了下來。

越哭肚子越餓,終於忍不住起身,被眼前一團黑影罩住,嚇了他一個趔趄。

待看清人,吼道:“你幹嘛裝鬼嚇人!”

“我裝鬼嚇人還是你裝鬼嚇人?大半夜在這裡嚎,你看誰敢往這邊靠近。”霍惜淡淡地說道。

張解往周遭看一看,果真靜悄悄的,沒人敢靠近,還頗為得意。待想到他為什麼哭,又板起臉:“要你管!”

“我現在協理中饋,怎麼不該管了。”

“那你是怎麼管中饋的!我是主子,我還吃不上飯了!吃個飯都要付銀子,這是什麼道理!我母親不在了,你們就都欺負我!”

說完又委屈上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覺得人人都欺負他。

原來是沒吃上飯。

哭得這般慘,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霍惜好脾氣解釋:“也不獨你一人這樣,過了飯時,大廚房都把食材收拾好了,你要吃只能拆明天的食材,當然要另外付錢,要不然明天的賬對不上,難道要他們自掏腰包?”

“那以前為什麼不這樣,我母親走了,就這樣!”不是欺負他是什麼。

“以前也這樣的規矩。只不過要麼你母親付了,要麼他們不敢找你母親要錢。”

張解氣鼓鼓的,“那該我今天吃的份例去哪裡了!難道我沒有吃飯,他們就把我的份例吞了嗎!我有份例,為何還要我付銀子!”

“你的份例自然是做了的,你又沒能通知廚房不用做你的飯食。做好了你不吃,當然就給你院裡的下人吃或是當泔水了。”

張解哪懂這些庶務。

只知道他一個主子,在府裡吃個飯也要付銀子,覺得大家都欺負他。見他母親不在了,就都看不起他。

見他被噎住,一時不知道找什麼詞來吼她,霍惜淡淡看了他一眼,對身邊的人吩咐道:“讓廚房給三少爺準備飯食。”

琥珀才應了,張解又吼道:“我才不要你施捨!”

“那你自己付錢。”

“我才不負銀子!”

“那你就餓著。”

見霍惜轉身就走,張解有些愣住。

朝霍惜又吼道:“不吃白不吃!反正我是不會付銀子的!”扭頭就點了十好幾道他平時愛吃的菜,猶覺不夠,歪著腦袋還在想選單。

跟著他的小廝覺得他吃不完,想勸,但又不敢。往霍惜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閉嘴了。

大小姐的丫鬟都沒勸,他也就沒開口。

霍惜回了自己院子,想著張解的事。

大房如今掌家的夫人沒了,剩兩個妾,也不好管幾個小主子。張輔也七八日沒回府了,就算他在府裡,後院的庶務也不是他一個男主子該料理的。

二房三房也不好插手太多大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