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對霍惜這個孫女,觀感複雜。

一看到她,就令她想到當年之事。

這些年她為了張王兩家,算是殫精竭慮。本來以為日子好過了,舒心了,霍念姐弟的迴歸,又時刻提醒著她當年那樁子不光彩之事。

當年她並不想要李氏死的,直到吩咐餵了她毒藥,她也沒求饒。

最後,李氏死了。

這些年她覺得為了家族,她沒做錯。

但一看到那兩個孩子,文弼還把李氏的兒子請封了世子,這就時刻在提醒她,當年那事她辦錯了。

太夫人心裡複雜難辨,每每看到霍惜姐弟,心裡就像堵了一塊東西,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寧姐兒來了,快進來。我正與你母親和兩個嬸孃吩咐事情呢。你也來聽聽。”太夫人招呼門口的霍惜。

霍惜抬眼看向太夫人。

她還記得太夫人當年吩咐人灌她母親毒酒的樣子。

這一生,她與太夫人都絕不能處得和尋常祖孫一樣了。

兩人心中都明白中間有一道天塹,橫在二人之間。

礙於孝道,霍惜沒法對她做什麼。越是這樣越覺得對不住地底下的母親。

而吳氏,張輔對她心存不忍。雖遠著她,但這還不夠。

如今她還坐在堂上,還是國公夫人,堂而皇之扮著一府之主的樣子,與眾人談笑,接待四方來客,行使她女主人的權利。

霍惜望向吳氏,吳氏嘴角挑了挑,也望向她。

目光裡,挑釁意味很濃。

霍惜忽然就笑了。

吳氏,好樣的。你這樣很好。且由著你多活幾日吧。

帶著人轉身就走了。

太夫人眉頭皺了皺。侯氏目光閃了閃。

小吳氏則直接出聲:“這回府都幾天了,怎麼還一點規矩不懂?這麼多長輩坐在這裡,不打一聲招呼,轉身就走?這是哪家的規矩?”

說完看向吳氏。

吳氏笑笑:“他們姐弟也不容易,在外頭養了那麼多年,哪裡能跟我們府裡的孩子一樣?你也不要過於苛責她了。”

小吳氏哼了聲:“規矩不懂,還把太夫人安排過去的教養嬤嬤退了回來,這半點不知事,到了外頭,還不是丟我們國公府的臉?”

“那能怎麼辦呢,國公爺都允了的。允她帶了十來個外頭的人進府,身契也不肯給太夫人,非要自己拿著。也不知都是什麼人。這男的女的混做一堆,也不知會出什麼事。”

侯氏聽完看了吳氏一眼。

吳氏作勢拍拍胸脯:“好在我就一個女兒,還嫁到太子府去了。只餘一個解兒,我可算是輕鬆了,可沒什麼好愁的。”

這是說怕出了什麼事影響到家中女孩兒的閨譽了。

小吳氏一聽,也鬆了口氣。

反正她也只生了一個兒子,也沒什麼愁的。三房也只一個女兒,還是前頭那位生的,自有太夫人和三爺操心,輪不到她。影響不到她。

悄悄看了侯氏一眼,見她老神在在端坐,還挺佩服她的。

侯氏自己有兩個親生女兒不說還有一位庶女,二房三位女兒呢。

侯氏兩個女兒,雖說只有十一二歲,但說早也不早了,皇室的女人都是十四五歲就進宮進府了,十一二歲說親很是不早了。

但看侯氏看好像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小吳氏嘴角撇了撇。

吳氏帶有深意的話,太夫人如何聽不出來?

但霍惜姐弟帶進來的人,有好些是黔國公府送的,她能指摘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