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團放到吳氏面前,大夥眼神都投過去。

吳氏神情倨傲,澹澹掃了霍惜霍念一眼,等著兩個孽種給她行禮。

霍惜卻沒搭理她。

左右看了看,上首坐著太夫人和張輔,左右側後排都坐滿了人。

“怎麼,我們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張輔一看,確實沒有位置,廳內坐了個滿滿當當,看了張解一眼,張解,連忙道:“小的這就去準備。”

“大姐,你坐到我這裡來。”二房的張斌拉著弟弟張瑄起身。

張斌今年十三歲,是二房的大少爺,在三房十個男孫中也排行居首。霍惜還在府裡的時候,身後經常跟著他這條尾巴。

霍惜朝他笑笑,拉著念兒就要走過去。

“站住!”

張解站了起來,指著地上的蒲團:“你們還沒給我母親行禮!果然是外頭來的,不懂規矩!”

霍惜回頭看他,再看旁邊的吳氏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嘴角譏諷地笑笑:“你母親不過一個妾室,也配我們姐弟給她行禮!”

張解跳腳:“你胡說什麼!我母親是國公夫人,怎麼會是妾室!”

“你母親拎著一個包袱就進張府了,爾後爬上主子的床。滿府知道的人可不少!”

“你胡說!你胡說!我母親已經被扶正了!”

張解年紀雖小,但已懂了不少。聽到別人質疑她的母親,那就是質疑他的身份,實不能忍!

屋裡眾人面色各異,皆看向吳氏。

有目光坦然的,也有悄悄撇一眼的。見她咬牙強忍著,一副吃人的模樣,小輩們忙垂下頭,不敢再看,但耳朵豎老高。

小輩們哪裡知道這樣的內幕。看完吳氏,又紛紛拿眼看向這個大姐,驚奇不已。

張輔面上有些難堪,太夫人面上皺了皺。

“你一個小輩都胡謅些什麼!吳氏如今是國公夫人,你們姐弟二人本就該給她行禮,也全了做子女的本份。”

“做子女的本份?她是我們姐弟什麼人?國公夫人?衙門裡可送過聘書?我外祖和舅舅可點頭同意了?晨昏定省可有給我母親磕頭上香?”

眾人皆愣住。太夫人和吳氏也愣住了。

從隋朝開始,男女合婚就需要到衙門備桉,再登記戶薄,以表明身份。當然這種合婚登記跟後世嚴謹的一整套法律沒法比。

畢竟皇朝更迭,皇帝經常換人坐。還不如一些百年大族的祖譜更有說服力。

很多大家大族,便只在族譜上記一記算罷。

當然娶妻跟納妾截然不同。

娶妻要合婚,行六禮,只要有戶薄的,幾乎都要去衙門備桉,但像納妾這種,就沒人在意。

像吳氏這種,先入府,由個妾身未明的丫頭,當妾再扶正的,大多數都只在自己族裡敬告祖宗,族譜上登記一二也就罷了。

外頭也沒人會去衙門裡翻你家的戶薄,查這些事。

但穆儼就去翻了。說沒有吳氏的扶正文書。

吳氏此時眼神冰冷,看向霍惜的目光裡像淬了毒。

“你胡說你胡說!”張解跳腳。

霍惜沒理他,同樣眼神冰冷地看向吳氏,與她直直對視:“你毒殺我母親之事,你不會以為就這樣了吧?”

轟。像聽到什麼了不得的訊息。

屋內眾人目光再一次投向吳氏。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