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孫輩,大家都擠進了李石勉的書房。大表哥做為長孫也跟著進來了。

兩個孫子來看他們,李石勉和馬氏當然高興。但兩個孩子來此必是有要事,還是信中無法啟齒之事。

不然不會在唸兒這麼小的時候,就帶著他萬里迢迢過來。

一家人在屋裡坐定,霍惜想著外祖一家遠離朝堂,朝中之事怕是多有不知。便先把所知的朝中事都講了一遍。

講到張輔帶兵討伐安南,道:「念兒也九歲了,那個庶長子也十歲了。我擔心他這回再立軍功,會請封世子。」

嘶……

李石勉等人眉頭緊皺。他們之前確實沒想到這個。若張輔請封,得皇帝恩准,張家那個庶長子得到冊封,帝金口玉言,怕真沒念兒什麼事了。

那這姐弟倆真的只能當個市井別姓人了。

馬氏有些焦急,若念兒拿不回他的身份,那她可憐的女兒,連正經享後人祭祀都不能了。看向李石勉。

李石勉皺著眉頭:「我之前只想著念兒還小,等他再大些,再為他籌謀,只沒想到張輔又親征安南去了。」

張輔善戰,深得帝心,若他請封,帝沒有不準的。

看了霍惜一眼,「你想如何做?」

霍惜默了默,「正是怕一朝不慎,才想過來向外祖父母、舅舅們討個主意。當時張家是大張旗鼓為我母親辦過葬禮的,也向世人言明,我母親沒有後人了。如今我若帶念兒上門,怕他們不會認。」

「敢!你們是你母親嫡嫡親骨肉,他們敢不認!」馬氏想起可憐早亡的女兒,心都在絞痛。這是她女兒嫡嫡親的骨血。

兩個舅舅舅娘也是義憤填膺。

李石勉掃了眾人一眼,忍不住訓斥道:「這麼多年了,還看不清嗎?這世上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事你們看得還少?如今可做證之人,皆是自己人,如何取信世人?要挖墳查驗嗎?你們又怎知寧姐兒棺木裡沒有屍骨?真與假不過是上位者的一句話罷了。」

幾人被說得一噎,李石勉的話如一盆冷水潑到眾人心頭。

是啊,誰能做證呢?

萬一不慎,引得那家人對姐弟倆下死手,來個死無對證怎麼辦?

「那怎麼辦?寧姐兒和念兒明明是我妹妹的親生骨肉,怎麼就不認了?」李典藏面色焦急。

「如何認?告御狀都不一定好使。為了遮掩醜事,張家一推乾淨,皇帝為了安撫張家,為避免從龍功臣被世人指摘,哪怕知道他們是張家骨血,最後真的也只會當是假的。」

李典收明白事情輕重,說得有些不甘。這些年他們家受到的教訓,不能說不深刻,都是血的教訓。

李石勉默了默,看向霍惜:「寧姐兒,你跟你,父親聯絡過沒有?」

霍惜愣了愣,搖頭:「沒有。我恨他。」

李石勉見她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愣了愣。想到張輔給他們寄來的那封信,勸道:「你父親,常年在北方戍邊,當年你母親過世,他也不在京城,只怕家裡瞞了他不少事。」

李石勉想著,這事的關鍵還是在張輔。

若張輔想認,念兒就是正經的嫡長子,若張輔不想認,那這兩個孩子只怕真的要永遠留在市井了。

兩個孩子得不到身份不說,還得時刻謹防張家人對他們下黑手。畢竟人死如燈滅,只有兩個孩子死了,他們的爵位才能繼承得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