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還在京城,怕是早已訂了親了,做為長子長孫,怕是媒人能把家中的門檻踏平了。可如今在這上庸,好的人家看不上他們,想與他們做親的,家裡又看不上對方。

李幟的婚事一年拖一年,如今頗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李石勉老兩口愁得不行。

這個長孫,從小天資過人,三歲能文五歲能詩,若還在京城,早已蟾宮折桂,而如今還要不時去挖溝修壩,再也不能科舉。

將來一輩子怕是也只能在上庸當個連良民都不是的罪人了。

老兩口光想起來,就忍不住抹眼淚。

這些年,雖然靠著寧姐兒,一家人不缺吃喝,過得比一般人好太多了,可想到幾個孫子女的前程,老兩口還是忍不住心酸。

如今大孫兒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難。

李幟倒是看得清,反過來安慰他們:“祖父祖母,娶誰都行,村裡好幾戶人家就不錯。他們還是良民,能看上咱們,已是看得起咱們了。”

李石勉和馬氏還沒說什麼,苗氏跳了起來:“不行。她們大字不識一個,怎麼能做我李家的長媳。”

“母親,咱們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身份比他們還不如,人家都沒嫌棄咱們,咱們又有何立場看不上人家。”

“不行。誰說咱家會一直呆在這裡的,若將來咱家大赦了,你祖父父親起復了呢?娶個連大字都不認識的,回了京城不是要讓人笑話咱們?”

“母親,沒那麼容易大赦。”

“怎麼不容易了,你表妹可是侯府千金,將來……”

“你閉嘴!”

馬氏喝住她,厲目瞪她:“誰敢把寧姐兒的事漏了出去,我親自打死了她!把他逐出家門!”

“母親息怒。”李典收兄弟見母親動怒,都來勸。

苗氏抹著眼淚道不是:“母親,是我說錯話了。我就是心疼幟兒。”

“只你心疼幟兒,我和你們父親不心疼?典收不心疼?”馬氏眉頭緊擰。

“若將來他打光棍,這也是他的命。咱家已經是這樣了,你還當是在京城呢?還想這想那,想給幟兒說大戶人家的閨女,識文斷字,規矩禮儀不差的,你大白天發夢呢!”

苗氏不住地抹眼淚,要她看著兒子娶個農戶大字不識,曬得焦黑的姑娘,就跟剜了她的心一樣。

不甘心,生怕婆母真把幟兒的婚事與農戶女定下:“要不我問問我孃家,看看我孃家能不能嫁個女兒過來?”

馬氏看向她:“你也別盼著你孃家,你這些年往你孃家寄了多少書信,當我不知道?可有迴音嗎?這些年你孃家不說打發個僕人來看你一眼,連封書信隻言片語也無,你還在這裡白日發夢。”

苗氏心中最後的希翼被婆母狠狠撕開,心痛難忍。流放的時候,她孃家都沒來送她,怕是早已把她除名了。

但她還存著一點希望,念著一家骨肉親情。

明瑾抱著她娘安慰,李幟兄弟也在一旁不住寬慰她。

李典收嘆了口氣:“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你就別想了。咱家有寧姐兒接濟,日子比旁人好得多,你也別多求了。兒女的婚事,自有老天安排,咱只盼著他們平安就好。”

崔氏和李典藏也在一旁寬慰:“是啊,嫂子,驥兒和明玥,我也只盼他們將來找個簡單人家,身體康健就好。”

吉祥藥鋪柏掌櫃正好給李家送包裹來,見一家人眼眶通紅,多問了一句。聽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