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路提著心,安穩回到碼頭,皆鬆了口氣。

見李峪看自己,霍惜想了想,說道:“峪舅舅,白糖事關重大,別跟任何人提起。”

李峪點頭:“舅舅曉得輕重,放心。”一肚子話最終沒問出口。

此時已是日落黃昏,沒急著離港,決定明日天一亮再啟程回京。便又在松江停了一天。

“奶孃,我下回也不知什麼時候再來,你自己要保重。”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霍惜拉著奶孃說話。

奶孃哦哦點頭。

“您別給我們做衣裳了,我和念兒有衣裳穿。也別太拼命,我把您從織坊接出來,不是讓你繼續勞累的。”

奶孃擺手一通比劃。

“那您得注意身體,別累壞了。”

奶孃點頭,在霍惜背上拍了拍,像小時候哄她睡那樣,霍惜在她的拍撫下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天才矇矇亮,奶孃和奶兄送她出來。李峪已在碼頭等著她。

“峪舅舅,我連換了兩次白糖,怕打眼,估計要歇一段時間再來了。這邊鋪子的事,您多操心了。”

“放心。舅舅會安排妥當。”

和李峪奶孃奶兄告別,霍惜上了船,在船上朝他們揮手,三條船離開了碼頭。

一路急劃,船從長江口進入長江。

長江水道寬闊,來往的船隻不少。霍惜一路並未發現什麼異樣。下晌,江上忽然起了風,江裡立時翻起半米高的浪。

左氏本來在船頭給大夥做晚飯的,那鍋碗瓢盆隨著船的顛簸沒放穩,噼裡啪啦直往甲板上滾。

“爹,是不是要下雨了?”

霍惜一邊幫著左氏收拾被風吹落的東西,一邊揚聲問船尾的霍二淮。

那風吹得船艙上的頂棚嘩啦啦做響,船隨著波浪來回顛簸,霍二淮和鮑夏死死把著櫓板,站穩身形,一邊回她:“過堂風,這雨下不來。惜兒你進船艙裡待著!”

霍惜應了聲,和左氏把船頭的泥爐鍋具等都往船艙裡搬。

等她出來看另外兩條船。

見楊福帶著鮑康在另外的船上,正給船上的貨物拉油布。那油布被風吹得掀了起來,向上翻騰著,風大的楊福等人捉不住。

好在這回除了兩個船伕,每條船還帶了兩個夥計。人手倒是不缺。

精貴的龍涎香和珠寶香料都放在自家船上,藏在艙板下,霍惜倒也放了一半的心。

放眼往江裡望去,江中各路船隻也都行進困難,隨風浪顛簸起舞。

霍惜看了一會,就移回目光,忽然又覺得不對,又扭頭看去。

江中兩條客舟還跟在他們後面。

不由得眉頭皺了皺。

這兩條客舟並不大,瞧著船上也沒幾個人,按理應該比他們這些貨船走得快才對。

她家這三條船,帶了滿船的貨,回去又是逆風,走得並不快,這怎麼一天了,這兩艘客舟還跟在他們後面?

那客舟船型小,這會起了風,急速行駛往岸邊靠,到岸邊避了風再走,不是更好?怎的還跟在他們後頭。

霍惜拿著這回從番人那裡換來的單筒望遠鏡,坐在艙室口,閉起一隻眼睛,對準那兩條快舟,朝他們望去。

這一望,心裡咯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