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賣不掉,天天吃天天吃,就跟那永遠吃不完的小魚乾一樣。

楊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霍惜只知道這個生意能做,但其實心裡也沒底。

她知道節慶產品,需求量會在節慶前有一個井噴。只要找準門路,京師住了百萬人口,不怕賣不出去。而只要賣出去了,就有錢進口袋。

這年頭都是坐商,開個鋪子擺個小攤,等著人上門。頂多就是吆喝幾聲。上門推銷極少。

一般生產的不管銷售,管銷售的沒有能力生產,打漁的也一樣。嘴皮子好的,撈的漁獲不如別人。漁獲撈得多的,偏偏笨嘴拙舌,賣的錢還不如別人多。

現在霍惜要做中間商,源頭的貨品有了,但市場在哪?

外城人雖多,但消費市場遠不如內城。

而內城,她要去嗎?

當天霍惜沒有跟著去捕魚,她拉著楊福進了城。

喬裝改扮一番,問楊福:“怎樣?”

楊福嘴巴張得老大,拿過霍惜的手來回翻看。這是雙什麼手?經過這麼一通改扮,別說女娃了,就是他姐他姐夫站在面前,都認不出這黑小子是他家惜兒。

“惜兒,你是這個!”楊福朝霍惜豎了豎大拇指。

霍惜笑了笑,一顆提著的心放下。拉著楊福就在內城居民聚集區到處逛。

東邊靠近皇城,那是世家大族所居之地,西邊是富貴商賈人家。東西兩邊,霍惜都不去。

這些人有錢,但不是她要推銷的物件。這些人家大多都有莊子,吃食菜蔬都會按時給府裡供應,而沒莊子的府裡也大多有固定的採購渠道。

只拉了楊福往內城的南北向走。

如今新朝初立,京裡忽然湧進很多新貴,而攀附這些新貴生活的旁支庶支,姻親故舊只怕不少。這些人家一時半會只怕沒買到合適的莊子,沒有門路,兩眼一摸黑。

重陽節近,哪裡都要應酬,想在京裡站穩腳跟,就不能被別人比下去。

別人有的,自家要沒有,掉面。

而另外無枝無蔓的小富人家,單槍匹馬,想在內城混,不說要借節慶攀附權貴,應酬吃席,只說自家食用,也缺不了螃蟹。

哪怕應個景呢。

楊福對霍惜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她如回自家般輕鬆地在里弄衚衕裡穿梭,遊刃有餘地與各家管事打交道,面色不改地給各看門小廝塞銅板塞好處,一貧窮漁家黑小子,大大方方與官宦富賈人家打交道。

楊福一顆心砰砰直跳,好半晌才去了怯。

只半天功夫,霍惜就拿下了七八家訂單,數量還不少。

“擦一擦,口水要掉下來了。”

楊福這才合上嘴巴,看向霍惜的一雙眼裡滿是小星星,“惜兒,你怎麼懂這麼多的?你不害怕?”

怕?有什麼好怕的。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生意不成罷了。還能打她還是怎樣?

霍惜前世剛參加工作,乾的就是銷售的活,掃了兩年樓,才漸漸開啟了局面。嘴皮子也利索了,麵皮也練得如城牆厚。每天不吃幾回閉門羹,不被人拒絕被人罵,都覺得不正常。

這些不過都是成功路上的歷練罷了,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結果沒有,一切都是空。

到落日前,舅甥倆人就接了三十來家螃蟹的訂單,還有不少人家需要菊花,但霍惜只答應幫忙找找看。

這年頭養殖業,種植業都不成規模,有需要得費人力物力財力去搜羅,一般小門小戶,是絕計沒有那個功夫和精力的。

菊花單子,霍惜知道有幾家大戶的莊子上有種,但人家賣不賣給她,難說。她準備讓她爹去問問看,若能買到一些,也能運到京師賺個差價。

但如此一來,家裡的錢就真不夠用了。

她身上的玉佩不能典當,孃的陪嫁也不能賣,那收貨的錢從哪裡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