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四,距離上谷城被攻克才過去七日。

朔林城下,無數計程車卒蟻附朝著城牆上爬,流矢,落石,擂木,每一刻都有車陀士卒從攻城梯上摔落下去,亦或獅俞守卒被奪去性命。

「大人不好了,鍾準那廝領著親信偷偷賺了西邊的城門,車陀人已經打進來了!」

方化昀站在主城樓上,不斷下達著守城的指令。

車陀人的決心可謂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整整七日啊,車陀人就彷彿不會疲倦的戰爭機器,從早到晚幾乎一刻也不停歇。

短短七日,城中就已經傷亡八千餘人,車陀人的傷亡更是隻高不低。

可即便是這樣,也絲毫沒見車陀人的攻勢頹靡。

方化昀本來就因為已經聽了一天的壞訊息感到些許煩躁,聞言更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話。

怎料,城外尚未攻打進來,自己人先出了岔子,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鍾準這廝居然有膽量去給車陀人開啟城門。

但很快方化昀就反應過來。

「彼其老母的,老子這次要是能活著出去,非得好好參他一本不可。」

說罷,方化昀迅速脫下了身上的甲冑,只換上一件軟甲,就跟一旁的親兵吩咐。

「叫弟兄們動作都麻利些,一炷香內,都在城北的雨庵門匯合,那道城門是車陀人兵力最薄弱的地方,到時咱們就從那邊突圍出去。」

聽他這話,竟是和當初楊本忠的想法不謀而合。

只可惜在接到獅俞王聖旨當日,楊本忠就被方化昀賺去大帳中割了腦袋,否則這會兒一定和方化昀很有共同的語言。

方化昀想到這兒不由心中大恨。

早知如此,當日便連鍾準的腦袋一塊兒砍得了,否則又豈會發生今日之大變故。

那日,方化昀領了獅俞王的聖旨一刀看了楊本忠的腦袋。

奈何鍾準不惜許下重金賄賂他,看在錢財的面子上,兼之獅俞王的旨意也沒有寫明要殺鍾準,於是便放了這廝一馬,誰成想居然放出了一個禍害來。

丟城失地的罪過可不是幾箱金銀珠寶能抵消的。

現在想想,鍾準恐怕也是擔心自己的身家性命掌握在別人手裡,指不定哪天就讓獅俞王想起,步了楊本忠後塵,這才決心殊死一搏。

望著城牆下尤且在奮勇登樓的車陀士卒,方化昀終究還是咬牙率領親兵悄悄地離去。

只要自己那八百親兵還在,遲早還有捲土重來的那一天,要是連手頭最後一點底牌都填進去,那才叫真的叫天無門,叫地不應。

守城計程車卒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叫將軍給全賣了,尤且還在頑強地作著抵抗。

自古攻城難於守城。

當初若不是與大食一戰被抽調了半數精銳部曲,還有一條暗通城中的密道,車陀人也未必能那麼容易就攻下上谷城。

朔林城也一樣,倚靠城高牆厚,不說支撐多久,一兩個月還是綽綽有餘的。

奈何城中出了叛徒,居然給車陀人主動開啟了城門,只消控制住一扇城門,車陀軍的人數又是數倍於守卒,用不了多久,朔林城也會淪為和上谷城一般下場。

……

「回將軍,方化昀那廝就在城門樓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