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遼貴族過去留在城中的那一條暗道,其修建的初衷,就是希冀能夠在你死我活的官場傾軋中保留住一絲血脈。

本是給子孫保命的暗道,自然做不到掩護太多車陀人進入城中。

所以掌握在車陀王手中這條通往城內的暗道,只能當做是關鍵時候打出來的一張王牌。

城外,車陀人的攻勢正如火如荼。

手上沾滿了袍澤的鮮血,那些作為先登死士的大食人非但沒有怨恨,反倒是一門心思想替車陀人效忠賣命,只求能夠比自己的同胞們更高人一等。

頭頂是密不透風的落石,腳底下是悍不畏死的先登營,好在上谷城連年征戰不休,城中守卒都是精銳善戰之士,所以只經歷短暫一陣騷亂,獅俞人很快穩住了陣腳。

“稟陛下,先登營傷亡慘重,再要這麼下去,恐怕會……”

車陀王的親衛望著城牆腳下,已經開始有些畏手畏腳的大食人,不無擔憂地說道。

車陀王抬頭瞅了眼天色。

“朕知曉,汝速速派人傳令各部,鳴金收兵,全軍向後退三里原地紮營整修,安排好營中巡夜的將士,莫要讓獅俞人偷了營。”

“再令弓箭手向城中射書信,只要守將願意投降,金銀珠寶,香車美人,凡有所求朕都可以許諾給他,若是不投降的話,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時。”

車陀王知道這種時候急不得,前些日子的大捷終究是佔了大食人未作防備的便宜,像今日這般膠著難纏才是攻城的常態。

上谷城據三山之險,只要守將思想不出問題,短時間內必定是攻克無望,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方才是上上之選。

至於那一條秘密通往城中的暗道,遠遠還沒到啟用它的時候。

……

城頭上不知已經廝殺了多久的上谷城守卒突然只覺壓力一輕,待到反應過來,遙遠的地平線上是如潮水一般撤去的敵軍。

“車陀人退了,大人車陀人退了!”

守城將士驟然發出一陣歡呼,而那位鄭姓守將聞聲,只是呆呆提著手中已經砍捲刃的朴刀,半天才總算噓了一口氣。

“大人你說咱們要不要趁著車陀人撤兵,出城乘勝——”

有人看著前營慌亂無章的陣腳露出心動之色,只是話都還沒說話就被鄭信一巴掌扇了上去。

“追追追,你拿命追嗎?”

鄭信啐了一口血沫,恨鐵不成鋼地敲打那人的頭盔。

“沒看見中軍那面黃牙大纛?這次車陀人統軍的可是車陀王,此人身經百戰,會在撤軍時犯這種低階錯誤?”

“分明是將前軍當做了棄子,在引誘我上鉤!”

鄭信冷笑一聲,一語道破車陀王的算計,顯得信心滿滿。

“和兄弟們說,都好生歇息,但千萬不能放鬆警惕,另外再尋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分成三班徹夜巡視,提防車陀人半夜突然偷襲。”

卻是和車陀王想到了一塊去。

“唯!”

眾將似乎也被鄭信的自信給感到到,聞言肅然站起,用手重重敲擊胸甲應道。

“既然都聽清楚了,便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