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冉遺真形漸漸消散,落下一道頭戴綸巾,身披鶴氅的身影。

“顧斐昶,你肆意出手害死一城百姓,可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慈悲心腸?”

紅雲子彷彿一下來了底氣,指著對方鼻子叱道。

內景道士的真形暗合大道至理,凡夫俗子但凡靈感高些,光是看一眼都會受到大道的汙染。

顧斐昶出手將紅雲子打落在一府都城,除去被畢方真形砸中的,變異畸形的更是不知幾何。

“你們還真是一脈相承的不要臉,若不是你顯化出真形,這些人又豈會被誤傷,你一路專挑人煙繁盛的都城上面經過,莫要以為本座不知你的意思。”

“無非是想挾持這些凡人,好讓本座投鼠忌器罷了,真是可笑,區區一城百姓的生死,與我又有何干系!”

顧斐昶手中拈著一枚金錢,眼看又要朝紅雲子打去。

如今李文殊業已現身,紅雲子也失去了繼續活著的意義,加上此人又是昔日罪魁禍首宣鼎子的徒子徒孫,顧斐昶斷然沒有放過他的道理。

“顧斐昶!”

眼見道人就要動手,李文殊冷不防突然直呼其名姓。

“莫——”

莫要著急,等你師兄死了,接著就該輪到你上路了!

顧斐昶本是想這麼說,奈何方才說出一個莫字,一隻青玉葫蘆就從李文殊的袖口露了出來,登時道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收!”

李文殊手捏法訣,加大真炁的輸送,赫然是打算直接將此人煉化。

“唉,道友好重的殺心。”

怎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幽幽的嘆息,一股寒意直逼李文殊的脖頸,下一刻,一柄黑蛟剪化作烏光須臾將李文殊的肉身攔腰截斷。

一舉得手,老道臉上並未顯出喜色。

只見斷口處沒有流出半滴鮮血,反而光滑的好似鏡面一般,塵埃散盡,竟變成了一節枯木。

“杖解術?”

隨著老道的喃喃自語,顧斐昶一臉不爽地從一旁顯出真身。

“道友不也是嘛。”

李文殊的身影同樣緩緩從空氣中走出來。

顧斐昶是神通中期的修士,論真炁,論閱歷,都尤在其上,李文殊可不覺得自己這麼輕鬆就能將一位前輩高人拿下。

所以他偷偷留了一個心眼,暗中以杖解之法替換掉真正的肉身。

一個神通中期的顧斐昶已經夠難纏,又來了一個無名老道,老者相貌平常,唯獨兩眼細長,留著一縷山羊鬍子,赫然是神通後期的修為。

二人分散站開,隱隱將李文殊夾在中間,作掎角之勢,只要李文殊稍露出破綻,頃刻就要將他打殺。

“貧道究竟什麼時候惹到二位,對付我一個新晉神通修士,都要擺出如此之大的陣勢,二位就不怕日後遭到五聖門的報復?”

話音剛落,李文殊只覺得眉心一陣刺痛,陰毒的殺機從四面八方湧來。

老道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卻聽顧斐昶一聲暴喝。

“和他說這麼多作甚,徑直打殺了便是!”

隨即丟出手中的金錢。

只見一枚銅錢樣式的法寶脫身而出,遇風則長,轉眼就漲到桌面這般大小,重重朝著李文殊二人的方向砸去。

此法寶喚作落寶金錢,乃是中年文士採集首山銅,庚金精,混入酒色財氣煉成的法寶。

一旦擊中法寶,輕則壞了人法寶的靈光,重則全失了靈性,淪為凡物,方才紅雲子的琉璃寶鑑便是遭了此物偷襲,方才靈光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