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山地方三百里,山川毓秀,鬱郁蒼蒼,好一派瀚林竹海之勝景。

此中地脈薈聚之處,即是巽風觀山門所在。

朔方城尤在苦竹山的西南,此去七百八十餘里,便是李晏踏入煉炁境界,兼懷高明輕功,也要徹日連夜的趕路四日。

這也讓李晏學習遁術的心思越發迫切。

少年打定主意,此次解決掉朔方城疑似的妖禍,便回來拿道功換一門上乘遁法。

無論器院道徒的剪紙成馬,還是清源道徒的甲馬術法,都讓他垂涎不已。

至於現在,只能湊合著先借用獸院飼養的凡馬。

說是凡馬,但也腳力非凡,輕輕鬆鬆就跑出百二十里,只因獸院飼養凡馬的糧草中,也摻了一些異獸吃剩下的靈果佳泉。

李晏此番下山的任務,是調查清楚朔方城的魚妖災禍。

調查而不是解決,這也是為何一個涉及到妖魔蹤跡的任務,初入煉炁的道徒也能接下來。

當然,李晏此行也不單單是為了任務背後的高額道功。

他更在意的,還是去往朔方的半路上,會經過的一座雍國府城——安陽。

那是他第一世生活的地方,也是曾氏紮根生長的土壤。

李晏很想知道,自己過去經歷種種究竟只是南柯一夢,還是真真切切在歲月中留下痕跡。

……

行至途中,天上忽然淅淅瀝瀝飄起了春雨。

見雨勢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同時還伴著陣陣春雷,顯然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住。

李晏自己有真炁護體,雨水不得近身,冒雨趕路也是無妨,可駿馬卻是不能。

獸院飼養的凡馬,租賃一匹足足值五道功,若是出甚意外,更要多繳一份道功賠償,李晏可沒有那麼多道功賠給獸院。

故而只能臨時去找處遮風避雨的地方。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還真讓他在路旁不遠處叢林中找到一間避雨的道觀。

天色漸暗,隱約還能見到其中搖曳的燭光。

李晏自詡藝高人膽大,倒也不懼怕遇上剪徑的強人,隨即調轉馬頭,徑直向著那處道觀走過去。

……

說是道觀,其實也就是兩三間破磚爛瓦湊起來的小屋子,裡面值錢的物什件這些年下來早就一件不剩,也就門匾上依稀還剩下清觀二字,勉強能讓人識出是間道觀。

安頓好了坐騎,李晏走進觀中,眉頭一皺。

並非因為經年結起的厚實蛛網,恰恰相反,觀中的地面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就連玄君腳下積灰的香爐,也被重新插上了三支線香作為供養。

而做這一切的,正是篝火旁就著熱水用乾糧的一對父女。

二人面色仿徨地看向門口,方才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已經讓他們如驚弓之鳥,直到發現入門的只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長,方才鬆一口氣。

李晏皺起眉頭,不是因為父女二人有什麼問題,而是對方這副警惕的模樣,顯然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是大麻煩。

可再怎麼說也是人家先找到的地方,總不能鳩佔鵲巢了,還嫌棄人家累贅,把這對父女從道觀中趕出去吧!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參玄,途經寶地適逢上了雷雨夜,還望二位施主行個方便,借貧道暫借住一宿,明日雨停便動身離去。”

嘆了口氣,李晏稽首做個道揖,先向二人自我介紹一番。

雍國重道,一聽李晏是個在山門修行的道士,父女倆忙不迭起身回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