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兄這是何意?”

黃學麟下意識將手放在劍柄處,同時不動聲色用餘光瞥向四周。

屋中田間,倏忽冒出十餘人影,形成合勢,遠遠將他二人圍在當中。

“黃兄,今上登基二十有三載,耽於女色,寵信佞臣,致大朔民不聊生,綱紀廢弛。”

“滿朝文武只知結黨營私,尸位素餐,敢有忠於國事者群起而攻之。”

“如今外有北戎西乾壓境,內有黃巾景教作亂,群賊猖獗,天下紛爭,社稷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

“《皇朔祖訓》有云:如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待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

“福王乃昭武皇帝之子,弘啟皇帝之弟,國家至親,受封以來,唯知奉法循分。”

“奈何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宄,使亂從四起,國器動盪,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為保我大朔江山社稷,福王夙夜憂思,不得已而訓兵討之,清君側之惡,既平之後,自當收兵於營,王朝天子而還。”

“望黃兄深明大義,為匡扶朔室出一臂之力。”

陳慶之朝昔日同僚深深一揖,語氣殊為誠懇。

“你們這是要造反?”

黃學麟聞言,端是又驚又怒。

方才見到周圍幾人陰結軍陣,他就隱約覺得不對勁,如今哪還不知道,這些都是正兒八經的福王私兵。

“國朝承平三百載,我黃家身負國恩,又豈能與爾等亂臣賊子同流合汙。”

想都沒想,黃學麟義正辭嚴地拒絕道。

自家叔父可是在朝堂上擔著正二品的禮部尚書,他若是攜黃家投賊,又陷叔父於何義。

“黃兄,莫要執迷不悟,難道你當真不在乎黃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

陳慶之嘆了口氣。

黃家是兗州府大姓,算上旁支分脈須得有上千口人,若能夠勸降黃學麟這位家主之子,對奪城後維持兗州府的穩定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然而現在看來,這位黃大公子著實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二臣賊子,枉負國恩,我呸,若是今日能夠逃出生天,我必向吳大人揭發你們這群逆賊亂黨的行徑。”

狠狠地呸了一句,黃學麟一邊嘴上不饒人地罵著,一邊腳下暗暗蓄力,時刻準備突圍。

依他所見,周圍這些軍士陣法雖妙,但內煉未成,就算有同為內氣境界的陳慶之掠陣,想要強留下他卻是力有未逮。

“都到了這個地步,黃兄還要抱有幻想嗎,吳兆蓀此人四年前就已經死在我手上,勘異大人又如何不知此事。”

“況且,你以為吳大人為何偏偏指我二人來此擒賊?”

陳慶之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黃學麟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他猛地想起四年前那位安巡風莫名之死,也是奉命外出偵測賊蹤,稀裡糊塗就死在了路上。

天子爪牙的六扇門,未曾想,除自己以外皆為反賊耳目,小丑竟是我自己?!

“連吳大人都是你們的人嘛,既然如此,我也加入便是,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