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之中,天乾子感知到天機子已去,悄悄散開一絲五火神焰之光,微微苦笑,自語說道:“原來自戚澤入門,掌教便有收徒之意,也是瞧在天虹的面上。不過戚澤為下代掌教卻是萬萬不可!被蕭師姐知道了,還不要鬧翻天去?要不要給蕭師姐送信?”

猶豫半日,抬手又放下,始終不敢發出飛劍傳書,忽然罵道:“掌教罵我首鼠兩端,卻也沒錯!掌教、蕭師姐哪個也得罪不起,老子不管了!”生了一回悶氣,將五火神焰一閉,運煉元神去了。

天機子雖是分身運法,卻是神通無量,就見一道玄光閃動,在極天之上倏然來去,了無痕跡,連一絲絲劍音遁光之聲都不起。

戚澤身外一層澹澹光華,將一切天罡之氣、大日毒氣盡數隔絕在外,無有絲毫透入,比自家劍遁之法高明何止百倍?

天機子道:“左右還有些時日,有何修行礙難,儘管問來!”當代道門第一人在前,戚澤全無顧忌,當即將五真玄音劍訣礙難之處發問。

那天機子費了許多苦功,將這部劍訣推演極致,直指長生,對其中玄妙自是瞭如指掌,問到後來,索性自這部劍訣起始下手修行開講,胎動、凝真、凝煞、煉罡、直至金丹、元嬰、法相,最後講到脫劫、待詔、長生。

天機子何等眼光見識,腹笥之廣,境界之高,此界不做第二人想,往往一句提點,便令戚澤茅塞頓開,有撥雲見日之功。

戚澤自入手劍譜與《小無相禪功》,道門佛門修為勇勐精進,卻皆是自悟自修,缺乏名師指點,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一旦有天機子這等高人傾囊而授,進步之速,令天機子也為之側目!

天機子暗歎道:“此子果是天生的修道種子!可惜未得名師親炙,不然哪隻區區凝煞境界?天虹師兄為本門留下這等傳承弟子,定要好生調教才是!”

五真玄音劍訣在天虹子手中已然極近精妙變化之能事,再有天機子推陳出新,其中奧妙已不在各大派鎮派道訣之下,乃是一部無上劍道秘籍。

天機子先只傳授五真玄音劍訣之妙,講到後來,興致大起,便將五行宗歷代所傳精妙道法一一點評,信手拈來,以劍訣之道發散至其他法門,甚麼滄浪劍訣、陰符劍訣、乃至五行宗五峰之上一干秘傳真法,皆有涉獵,皆有講述。

戚澤簡直目不暇給,如同窮小子入了皇宮,所見所聞,皆是珍寶貴器,琳琅滿目,不知該當如何取捨。

天機子興致正濃,見戚澤頗有苦惱之意,說道:“為師所引皆是本門絕學,你不可貪多,仍要以天虹師兄的劍訣為主幹,以此法證就長生之後,再來參悟其他法門,自如高屋建瓴,水之就下,豁然開朗了!”

戚澤凜然一驚,道:“師父所言甚是!”收斂心神,仍自主要參悟五真玄音劍訣,天機子所授其他法門只當做參考,如此一來,果然感覺好些,以天虹子劍訣為君,五行宗其他法門為臣,君臣相輔,頗收觸類旁通之妙。

天虹子創設劍訣之時,刻意摒棄五行宗道法對其影響,但其中根本之意仍是五行相生相剋,生生不息的迴圈之理。天機子重以五行宗道訣將之推演,使這部劍訣重歸五行宗道法體系之內,因此與其他五行宗秘傳道法別無二致,只不過專精劍道一途罷了。

天機子不曾明言,他將五行宗最為深奧的練氣之法融入劍訣,此法代代相傳,非掌教一脈不可修煉,否則便是欺師滅祖,足見對戚澤期望之厚。劍訣中包含五行練氣之法,也使得這部劍譜修煉起來分外艱澀,畢竟要五行同修,不亞於分別修煉五行宗五峰各山所傳秘典。

不知過去多久,天機子總算將這部劍訣傳至長生境界,說道:“這部劍訣可謂博大精深,為本門第一劍道絕學,連太沖峰的陰符劍訣也及不上它!你要用心修煉,莫要辜負了為師一番苦心!”

戚澤道:“是!”

天機子又道:“這部劍訣為師只推演到了長生境界,至於長生之後,便交由你自家去悟!你貪圖佛門功法修煉精進,為師也不來管你,那無能勝金剛力確是佛門第一法門,你佛道兼修,只怕沒那麼容易,且看你自家造化罷!”

戚澤苦笑一聲,不敢搭言。

天機子道:“佛法於天魔更有剋制之功,乃是天魔死敵,你兼修佛法,未必是壞事。何況那群和尚早在你身上下注算計,我要強令你專修道門,只怕適得其反。好了,為師言盡於此,你自家去罷!”不等戚澤說話,竟是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戚澤大驚失色,被生生踹出遁光之外!索性他身在半空,毫不慌張,雙臂一展,四禪天禪功發動,一道佛光護身之下,向下慢悠悠飛去。

天機子見他仍是慣於運用佛門神通,冷哼一聲,那分身一轉,已自不見。

戚澤悠然而飛,見天機子遠去,只得望空拜謝,鼻端已嗅到絲絲溼潤之意,不由低頭俯瞰,但見大地一片綠錦如繡,又有長河蜿蜒如帶,道不盡的風流錦繡,原來已來至江南膏腴之地。

戚澤只顧修煉,不知時日,原來天機子已將他帶至東海之濱,接臨江南之地,難怪只覺身外溼氣極重,忍不住向東眺望,果見一片無盡汪洋,潮漲潮落,掀動無窮聲浪!

戚澤離地不過數十丈,凝煞之輩已可御風而行,並不懼摔死,何況還有禪功禪光護體,當下緩緩降落,所在之地乃是一片農田,時值夏日,正是綠綠蔥蔥,長勢喜人,此時天近黃昏,農人歸家,遠方自有炊煙處處,又有漁舟唱晚,與潮浪之聲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