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的聲音清冽,如同山澗幽泉,落在環佩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徐閣老拱手道,“敢問天后,可是那江南五姓密謀欲要新建一府之事?”

“密謀?”天后輕笑一聲,帶著紫金色護甲的手按在鳳椅上,身子前傾,“都已經鬧得天下人盡皆知了,還需要密謀嗎?難道真的要等到明天御史臺上奏,大書其罪狀,你們才反映得過來?”

聽到此話,幾位國老也不敢繼續坐在椅子上,連忙起身,拱手說道,“臣等無能,至亂臣當道,天子蒙羞。”

天后身子重新後仰,神色有些懨懨地揮了揮手,“好了,我們共事了這麼久,表面文章就不用再做了,現在拿出個解決的章程出來。”

棲鳳殿中陷入了漫長的沉寂之中。

如今局勢,哪還有解決章程,那江南五姓就差將造反寫在臉上了,為今之計,只有出兵征討。

但國之大事,惟祀與戎。

何人能夠征討江南?

何人敢征討江南?

當年那天下第一人橫在溟滄江上,連彪炳千秋的武帝都過不去,他們有誰能夠過去?

五位國之重臣愣在原地不說話。

突然簾子後面飛出一麒麟獻壽紫金雲紋茶碗,茶碗重重摔在地上,飛濺的茶水裹著碎瓷四濺,就像在地面上開出的一朵花。

“天后息怒!”

五位國臣們再也站不住,跪伏在地上,他們確實該跪,如今江山風雨飄零,亂臣當道,他們作為宰府卻拿不出一點解決辦法來。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天后清俊的聲音繼續從珠簾後傳出,不帶一點起伏。

“那亂臣當道我不氣,偌大的江山如果沒有幾人想要坐這位置,反而顯得這江山便宜了。”

“那崔溟滄橫江我不氣,他是天下第一人,在沒有人把他從那位置趕下來之前,就該他囂張跋扈。”

“但是我氣你們!戰未起,你們就先心怯,將來上陣,如何為百萬雄師之膽?替天子和本宮掃蕩寰宇?!”

“放心,將來戰起之時,天子死社稷,萬一山河崩之勢不可阻擋,天道確實該輪轉,本宮必將親臨前線,死在你們之前!”

棲鳳殿中噤若寒蟬,大家都不敢呼吸,彷彿現在呼吸都是一種罪過。

幼天子聽到這話,眼圈一紅,“朕是天子,死也要死在母后前面。”

如此重話,在場幾人怎麼能夠受得了。

只見那徵西國柱睚眥欲裂,抱拳說道,“聖天后何出此話,我太史一家世受國恩,豈是那苟且偷生之輩,天后若監軍,在下願執旗,必不叫那崔氏奸賊妄前一步!”

徵西國柱如此說,剩下四人自然不敢怠慢,立馬連聲附和。

“好!”天后喝道,“我大周文武並心,君臣勠力,那崔溟滄也就敢在他那條江上蹦躂,還跳不出這山河社稷,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