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是第一次來老虎溝,她本以為像下河村那樣的村子就已經夠窮了,卻不想老虎溝比下河村還要糟糕。

有些東西,聽起來的時候,和親眼所見其實是兩碼事。

這裡的磚瓦房屈指可數,有些孩子在門口站著,身上黑漆漆的,分不清楚到底是泥土還是什麼。寒冷的冬天,竟不穿襖子,只有一批破舊又帶著臭味的破衣服。

他們的眼睛圓溜溜的,有些孩子把手放在嘴裡,瞧著他們的眼神全是一片麻木!

老虎溝的孩子多,如今瞧著村裡突然出現了外人,都出來看熱鬧了。

姜二牛和姜金離開村子已經有一年多了,房屋沒人住著也沒人修葺,屋頂早就破了一個大洞。院子裡更是長滿了青草,籬笆都已經腐爛了,瞧不出本來的樣子。

姜氏對這裡很熟悉,她已經下了牛車在周圍檢視了,來看熱鬧的人群也知道,這是姜家嫁出去的女兒回來了。

姜氏的二姑姜銀花也得了訊息,匆匆的跑來了姜家來。

“是蘭花嗎?”姜銀花一走近,瞧見姜氏就問,“蘭花啊,你可回來了!”

“你這沒良心的,這幾年你都去哪裡了?”

姜銀花哭的厲害,可姜氏卻對她冷冷的。

姜氏對去世的大姑姜金花的感情都很複雜,又何況是當年和蔣氏一起琢磨著要把她賣了的姜銀花?

姜銀花仗著是姜氏的二姑,走到姜氏的身前哭訴姜二牛多慘,最後更是提起了如今天寒,這家裡的日子太難熬了,別說吃肉了,就是吃飽都成問題。

姜銀花自然也知道唐家如今過的不錯,在鎮上還開著鋪子,家裡更是請了女工做活,這活脫脫的小地主生活。

姜銀花也想過去找姜氏,可當初的姜氏雖是嫁到唐家,可更像是賣到唐家的。還有唐谷秋那個老貨,骨子裡別提多潑辣了,她要是敢上門去找姜氏,且不說唐大石會如何,這唐谷秋怕是就要提刀和她拼命了。

“這你的表侄女……”姜銀花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拽出了個小姑娘,“你爹在世的時候,老誇你表侄女聰明,說她做的針線活好!對,就你爹穿的鞋子,都是你表侄女做的!”

姜銀花手裡的小姑娘低著頭,露出來的手腕又黑又細,瞧著是個踏實的姑娘。

可再踏實的姑娘,姜氏也沒打算帶回去。

她若是可憐這個姑娘,誰來可憐她?

這人慣是會打蛇隨棍上的,她可不想找麻煩!而且,姜氏也壓根沒想搭理姜銀花!

這兩個人寒暄著,而唐宓卻朝著屋內走了進去。

姜家的屋子不大,只有兩間屋子,即使窮成這樣了,姜二牛卻依舊想著要娶妻子,給家族留下香火。

院子內什麼都沒有,屋內也什麼都沒。

而唐宓隨著屋內走,卻發現了一個地窖。

這地窖其實普通人家都有,無非是冬日裡拿來藏菜和紅薯的。

而老虎溝嘛……

唐宓想了想,便問唐谷拿了個火摺子去了地窖裡。

因為常年沒有人打理這地窖,裡面早就布了不少的蜘蛛網,而唐宓卻藉著火摺子的光瞧了瞧周圍,最後在角落的石頭上發現了刻了字。

已經過去了許多年,石上的字跡隱隱約約的淡了,唯一能看見的就是徐什麼月。

她曾聽人說,一個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忘記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