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熱蘭遮城大約50裡,連線港口和熱蘭遮城的商道旁,有一個擺放著六七張桌子的茶肆。

往日的繁榮在戰爭的陰影來臨之際,便化為了泡影,只有桌上來不及搬走的精美茶具還能依稀顯示出這裡曾經的熱鬧。

當賽馬娘和其他十五名玩家來到這裡的時候,荷蘭人已經恭候多時。

荷蘭的談判代表以加龍還有一個穿著巴洛克風格貴族長衣的中年男子為首,除了兩人外就是七八個沒有配槍, 僅僅在腰間懸掛著細長西洋劍的衛兵。

看到賽馬娘一行人的到來,加龍和那名評議員從桌上站了起來。

“我親愛的朋友,別來無恙。”加龍依然禮貌,臉部的肌肉看上去也很鎮定,但他輕輕按在胸前行禮的右手大拇指,卻在不住地顫抖著。

賽馬娘這次沒有親熱地回應,只是非常隨意地微微抱拳,便算是回了禮。隨後雙方重新入座。

“這間茶肆在商人們中很有名, 幾乎每一個去熱蘭遮城的商人,都會在這裡歇腳,飲一杯茶。幾位貴客想嚐嚐嗎?”加龍拿起了茶壺,早有衛兵將茶杯放在了桌上。

用許多個小桌拼接起來的長桌自然是沒有那麼優雅,但加龍此時嫻熟倒茶的姿勢卻仍然給人一種彷彿置身江南最上等的茶肆的感覺,讓人不敢相信,眼前如此深諳茶道的竟然是一個荷蘭人。

“總督先生的茶道真是讓人佩服,不過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畢竟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城裡的貴國士兵又要徒增更多傷亡了。”

就像是為了印證賽馬娘說的話似的,遠處熱蘭遮城的方向,隱隱開始有炮聲傳來。雖然明軍方面答應了同荷蘭人和談,但明軍的條件一分也沒有少,和談的同時沒有停戰,向熱蘭遮城傾瀉的炮火絲毫沒有減弱。

這讓參加和談的玩家們個個都神色驕傲,終於能夠讓這幫洋鬼子也感受感受,什麼叫屈辱求和了。

加龍的臉上尷尬地笑笑,沒等他開口, 他身邊的那名中年男子便已經怒不可遏地出了聲:“明國人, 我希望你們明白一點,那就是那座城裡現在還有很多的貴族,你們這樣的行為是非常失禮的!”

他的話音剛落,玩家們便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

“你們笑什麼?”感受到玩家們的譏諷之意,中年男子的臉色立即就變了。

“沒什麼,我想到了高興的事情。”一名玩家捂著嘴說道。

“什麼高興的事情?”中年男子又問。

“我媳婦要生了。”那名玩家說。

這時,其他玩家又狂笑了起來。

“那你們為什麼要笑?”中年男子指著其他人,氣得肥碩的臉龐都開始顫抖起來。

“我們,我們的媳婦也要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對笑成一片的玩家們,中年男子莫名其妙,他摸了摸後腦勺,問:“難道你們的媳婦是一個人?”

眼看場面要控制不住,好歹這也算是外交場合,賽馬娘連忙上前打起了圓場:“對不起,我們受過專業的訓練,一般是不會笑的, 除非忍不住......好了, 咱們言歸正傳吧, 還不知道這位先生的身份?”

聽到問他的身份, 中年男子恢復了往日裡倨傲的神色:“賽先生,我們打過照面。我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臺灣評議會的評議員,早在五百年前,我們家的祖先就是國王身邊的騎士了,如今我擁有男爵的爵位。”

說到男爵兩個字的時候,評議員還特意拉長了音調,強調了一下。

“原來是祖宗五百年前就當了騎士,但到現在還只是個男爵的評議員先生,真是失敬。”賽馬娘故意挖苦道。

眼見雙方還沒有提到正題就要先吵起來,加龍連忙上前搶過了話茬:“諸位先生,茶再不喝就要涼了,不如先飲一杯茶,嚐嚐在下的茶道?”

他的話果然讓混亂的現場稍微恢復了一點平靜。那名被挖苦的評議員冷哼一聲,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但玩家們卻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動手。畢竟這茶是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誰知道荷蘭人有沒有在裡面做手腳?

雖然他們不會死,但是被送回遼東或者陝西復活?再跑過來估計沒有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

“這些茶都是這茶肆的主人沒來得及拿走的,諸位放心好了。”看出玩家們的疑慮,加龍笑著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