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天很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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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亮,看看還不到下班的時間,二人了無目的的繼續說著話兒。霍旭友就將女朋友本週要來的事兒對牟文華講了。牟文華好像很感興趣,也很興奮,可是轉眼臉色又沉了下去,嘟噥道:“乖乖,女子不遠千里來看你,你小子小小年紀就搞到女人了,我情何以堪。”
霍旭友嘿然一笑:“這事兒哪有論年齡的,你也不是早談過嗎!”
“是,我是談過,我不僅談過,我還睡過哩。”
霍旭友看牟文華酸溜溜地說完後,臉色又沉了下去,並且腮幫子咬牙切齒般的鼓了好幾鼓。他意識到這話題或許勾到了牟文華的哪根神經,馬上轉話題說:“你說咱到嫂子那兒是先吃飯呢?還是先幫她幹活後吃飯?”
牟文華回道:“那看情況,今天我請你,過幾天稿費馬上就匯過來了。”然後二人下了樓,看廣場上有打籃球的,他倆又站住當了一會兒觀眾。眼看天擦黑了,霍旭友說:“怪餓了呢。”二人就朝西邊的小衚衕方向走去。
黃梅的小攤已經很忙了,她正忙著炒菜,看到迤邐而來的兩個小兄弟,她用眼睛跟他倆打了個招呼,嘴角也露一個善意的微笑。二人注意到黃梅的表情,居然有些發呆,站在黃梅炒菜的三輪車前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黃梅將炒好的一盤黃豆芽麻利的倒進盤子裡。霍旭友馬上前移一步,說“嫂子,這個菜是哪個桌的。”話未說完,他已經端起了盤子。黃梅又笑了一下,“5號桌。”然後她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炒菜當中去。
她的動作很麻利,節奏有條不紊,像是一臺設計好程式的機器,每一個動作都像彈簧一樣帶著剛性,又舒展著優美的韌性。這樣的動作是長期機械運動的結果,如果沒有長期的鍛鍊和運用,是不會表現出一幅優美的勞作者畫面的。黃梅當這樣的小攤主已經兩年了,除去颳風下雨極端天氣,她都會出攤,其間有多少辛苦和勞累,只有她自己清楚。
霍旭友端著盤子在尋找5號桌,卻沒有什麼標誌,掃視了一下眼前幾桌食客,注意到有個戴眼鏡的姑娘在注視他,他急中生智,扯開嗓門喊了聲:“5號桌的炒豆芽來了。”他看到一直注視他的姑娘舉了下手:“我們的。”霍旭友放下菜,看到圍桌吃飯的是跟他一樣年齡的幾個年輕人,心裡便產生了一種親近感,輕輕地拍了下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夥的後背,巴結的說:“大家吃好,有什麼需要的喊我就行。”沒人應答他,轉身往回走的間隙,他聽到那個女生在說:“老闆娘找服務員了?”
霍旭友回到三輪車前,看到牟文華在招呼從他跟前走過的幾個年輕人:“來,裡面坐啦,有空桌的,我們做的便宜好吃的。”他的樣子很殷勤,就差伸出手去拉他們的胳膊了。霍旭友心裡一陣竊笑,腦海中立馬閃現出水滸傳中描寫的店小二形象。不等他繼續再想下去,便注意到走過來的那幾個年輕人根本沒搭理牟文華,只是斜著眼看了他一下繼續往前走。牟文華囁囁著嘴還想說什麼,碰到了霍旭友送過來的目光,那眼光既有驚訝,也有讚許,也包含著揶揄。牟文華攤了攤雙手,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兩人嘴角對笑了一下,彼此心照不宣。
黃梅正在做一份辣椒炒雞,蓋上鍋蓋,大火猛燉的功夫,她才騰出手來歇一下,對著二人喊道:“兄弟。”
二人回過頭,看到黃梅微笑的臉上寫著淡淡的歉意。
霍旭友機靈,馬上說:“嫂子,我們倆晚上沒什麼事兒,過來給你幫個下手。”
黃梅下意識的在圍裙上擦了下手:“習慣了,我忙得過來。”然後他又指了指盛在盆子裡的樣菜:“你兄弟倆願意吃什麼菜,燉好這份雞肉我給你們炒。”
霍旭友說:“我們不忙,晚上閒著也沒事兒,說好的過來給你幫忙的。”
牟文華顯得很穩重,說話的語氣也很沉穩,他說:“嫂子,我打心眼裡佩服您,您這麼樸實能幹,既然知道您這種情況了,我們也不是天天來給您幫忙,我們沒事就過來,有事就不過來,您可千萬別多想。”
“那多不好意思。”黃梅又下意識的在圍裙上擦了下手。
旁邊一個甕聲甕氣的男聲傳過來:“老闆娘,加份西紅柿炒雞蛋。
“好嘞。”黃梅立馬換了一幅面容,俯下身子在車廂裡找東西。
因為是夏天,人們不願囚在屋裡,本來不算長的一條小吃街就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有的是來吃飯,有的卻是閒逛圖個熱鬧。人一多,小街上顯得糟雜不堪,瀰漫著油煙味的空氣裡喧鬧一團,爽朗的、曖昧的暴笑時不時在勺子撞擊鐵鍋聲中傳出。氤氳的路燈光裡,儼然聚集著一個大雜院,人們談天說地,笑傲江湖,信馬由韁,由著各自的性子信口開河,縱橫南北。
今晚的生意超好,霍旭友和牟文華跟著黃梅緊張的節奏在食客中穿來走去。黃梅沒給他倆炒菜吃,他倆也沒覺得餓。三個人如同默契的一家人。霍旭友很愜意於這種忙碌,因為他是心甘情願的要幫黃梅做一些事情。從黃梅身上,他看到了在家辛勤勞碌的嫂子的影子,還有老孃那經歷風霜的慈祥眼神裡滿含著的不屈意志。在忙碌中,他對牟文華又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原來他不是一個書呆子、老學究、酸秀才,幹起活來同他一樣的麻利利索。牟文華招呼食客忽高忽低的應答詢問聲,是夾雜著家鄉口音的普通話,他聽起來感覺舒暢。相處這段時間以來,他大體熟悉了他的發音節奏和規律,當然他也在努力的配合他說普通話。或許因為有了牟文華不斷的招呼行人,黃梅的攤子才得以如此忙碌。每當兩個人眼神碰到一起的時候,他們都會善意的笑一下,眼神裡有認同,有鼓勵,也有自嘲。霍旭友還不間斷地跟他開玩笑,說:“你肩膀上還差塊毛巾。”他說:“下次來帶塊羊肚子毛巾來,搭肩上。”霍旭友說:“那你就是孫二孃包子鋪裡的夥計了。”他說:“我負責把女人該刮的刮,該剃的剃,把剩下的洗白了再做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