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聽好話(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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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旭友暗笑,想,剛才老闆娘調戲吳處長,這個呆子也看到了,可是沒注意他看到啊。
霍旭友每盤菜都夾了一筷子,菜的味道確實不錯,尤其那道辣椒炒豬大腸。吃了幾筷子,他便把筷子放下了,因為臉皮薄,在一個還不算多熟的領導面前,他不想表現的貪吃,可是菜的味道的確誘人。看吳興華,正肆無顧忌的一筷子一筷子往嘴裡填,喝酒時看不到他鼓脹的腮幫子,現在,他的兩邊臉頰鼓成了兩個疙瘩,那副吃相就像餓了幾天的樣子。再看牟文華,雖沒有吳興華那般風捲殘雲,卻也是將一片片鮮亮的藕片往嘴裡填。
霍旭友剛想再拿起筷子,卻又見吳興華去摸放在桌上的酒瓶子,慌又將筷子放下,把酒瓶子搶在了手裡,先把吳興華的杯子倒滿,又給自己的倒滿,沒有再給牟文華倒。他抓起杯子,站了起來,說:“吳處長,我先敬您一杯酒吧,你是我的恩人,真心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關照,我將永遠記住您的恩情,我先喝為敬。”說完仰脖暢飲。他真想一口喝下去,一口喝下去最代表他的真誠。無奈個人的喝酒能力和技巧還處在起步階段,空有意志,卻不能把真誠從喝酒一氣呵成的氣勢上表現出來,只好還是運足了氣,湊了幾口才喝下去。這次他喝得特乾淨,喝完後,將杯子翻轉過來,杯口朝下,沒有一滴啤酒滴出,意在向吳興華表達他說話的誠意。
吳興華舉杯朝霍旭友示意,意在接受他的敬酒,一仰脖,很是隨意輕鬆的將一杯酒喝乾。喝完後,也如霍旭友的樣子,將杯子翻轉了一下,意在回覆霍旭友的敬意。杯子裡也沒滴出啤酒。
霍旭友已經有些興奮,放下杯子後,去給吳興華倒酒,動作就有些大了,倒的猛,力度大,啤酒的泡沫像是沸騰的開水溢位酒杯,流到桌子上,又流到了地下。瓶子裡還剩了點,霍旭友當仁不讓的往牟文華的杯子裡倒去,慌得牟文華連忙去搶杯子,結果啤酒倒了他一手。霍旭友似乎有點慍怒,呼道:“你搶啥,一晚上了還沒喝一口,剛才吳處長說了,酒量是練出來的,從今天晚上開始練。”他差點把那晚他曾喝了兩瓶啤酒的事禿嚕出來,還是忍住了沒說。牟文華噓道:“練不出來的,家族沒喝酒的基因啦,喝多了相當難受的。你跟吳處長喝,看你們喝酒我也高興,很享受的啦。”
吳興華擺了擺手:“不用讓他了,看來文華確實不能喝,以後慢慢來。”
吳興華剛說完,牟文華卻抓起了地上的酒瓶,將瓶中的酒完全倒進了自己的杯子裡,其實也不多,大半杯的樣子。他端起杯子朝向吳興華說起了普通話:“吳處長,初次見面,看您是個平易近人的好領導,讓我這個學生好好感動,我不能喝酒,但我要敬您酒,我誠心誠意敬這一杯,中國天南地北的習俗,都是先乾為敬。”說完,很是誇張的將酒倒進了嘴裡。霍旭友沒有看到牟文華把酒嚥下去,卻聽他說:“吳處長,我幹了。”並且學著剛才他們的動作,也將酒杯翻轉了個,確實也沒酒滴出來。霍旭友暗想,想不到這書呆子還有兩下子,不像是不能喝的樣子呀。剛想指出他矯情、不該裝的自己不能喝,卻見牟文華頭一扭,乾嘔了幾聲,又捶胸又皺眉,臉型也有些彎曲,顯然是很痛苦的樣子。霍旭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忙伸手去捶打他的後背,帶了責備的口吻道:“你真不能喝就不要逞能了,吳處長也沒說你什麼,也不會怪罪你。”
吳興華意猶未盡的看著牟文華,似笑非笑,舉起了杯子,朝他示意了下,一口氣喝淨了。放下杯子,誇獎道:“我看還行,有膽量喝,練出來是不成問題的。”
牟文華苦笑道:“吳處長,我酒量不行,可是我心真誠。”
“那好,吃菜。”吳興華又一次帶頭抓起了筷子。
夜色完全黑了下來,路燈顯得更亮了,雖然光線是昏黃色的,但在暗幕的映襯下,擠在樹梢間的電燈倒像是滿月的月亮,照耀著滿是飛蟲的燥熱空氣。空氣裡,升騰著一陣一陣的白色煙霧,東遊西飄,最後消失在黑黝黝的茂密的法桐枝葉中,這煙霧都是一座座吐著紅舌的爐灶發出的,當然,這種煙霧都帶著香氣,至少是蔥花熗鍋的餘香。
在吳興華的連連舉杯下,霍旭友沒有少喝一點。現在,他感覺到肚子在一寸寸膨脹,腰帶不夠長了,腦袋裡也飄忽忽的。腦袋飄忽能忍,小肚子卻忍受不了,一陣陣生疼,他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硬的像外面箍了一層鐵皮,再不把尿泡裡的尿排出來,肚子會隔著這層鐵皮也要爆炸的。他坐立不寧。
吳興華很善解人意,他雖然坐著沒動,但還是有意無意的伸手指了指他臉朝向的方向,說:“那個地方有個公廁。”
霍旭友聽此,馬上想站起來,忍了忍,還是沒動,說:“吳處長,我陪你去一趟?”
吳興華哈哈一笑,“好,去解放下,回來再喝幾杯。”
說完,二人起身。霍旭友跟在了吳興華身後,坐著時他還能忍受肚子的膨脹,現在站起來一走動,尿把得肚子搞得更疼了,是針扎般地疼,為了忍住這種疼痛,他甚至不敢直起腰,步伐有點錯亂,連身子都是在斜著走路了。吳興華走得四平八穩,不緊不慢,他跟在後面不敢逾越。
廁所的位置好遠,約有一百多米的樣子。這一百多米,霍旭友從來沒有感覺過這種不是割肉的痛苦,離廁所越近,痛苦愈深,他甚至想蹲下身去不再走了。好不容易進了廁所,昏暗的燈光下,僅有的三四個蹲位都蹲著人在大便,旁邊的尿池邊也排了一隊人,你挨我挨你的低頭尿得正歡。吳興華走在前邊等,見一個人提著褲子退出了尿池,馬上擠上去,掏攏一陣後,抬起頭,看似很清爽的樣子。霍旭友實在沒法再抑制襠裡的收縮了,感覺已經有尿液在滲出,便再也顧不得什麼臉面和矜持,慌亂掏出那貨對著廁所門口的一面牆噴瀉而出,尿液順著牆根很快流到原本就黑溼溼的地面上。那原來的溼肯定是前面的某些人留在地上的,他只不過是重了重茬,又增加了地皮的溼度。別人這麼做他管不著,但他自己這樣對著牆而不是規矩的對著尿池,他還是感覺有些唐突,尤其守著自己的領導。恰這時旁邊蹲著的一個人起來扎腰走人,閃出了一個蹲坑。霍旭友忙轉了身子,前挪了兩步,尿液也跟著他移動,最後劃了一道拋物線,落點到糞坑裡,發出砰砰的聲音。以這樣的姿勢和方位,他緊張的心情馬上舒緩下來,肚子也慢慢塌了下去。短暫的十幾秒的時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心裡嘆到,人生竟如此不堪一擊,小小的一泡尿,居然也能將人逼到要死要活的境界。扭頭去看吳興華,他正低著頭,似乎尿得正歡。兩個人隔了三四米的距離,在昏暗的燈光下,再具體的東西他一點也看不見。
霍旭友很快完事了,他甩了甩那貨,好像甩不乾淨,也顧不得了,麻利的紮好腰。又瞅了一下吳興華,見他依舊是剛才看到的樣子。頓了頓,便轉身出了廁所,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來等吳興華。
三三兩兩的人不斷地在他身邊經過,來廁所的人走勢匆匆,出廁所的人大都是邁著清閒的腳步。霍旭友想到剛才自己的那一幕,會心地笑了幾下。他看到四五個女人在女廁所門口排隊,眼睛不停地往裡張望。他想注意一下她們憋急的樣子,眼睛便多了幾分不安靜。。
等人有時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等著等著往往就成為一種掛念。霍旭友等了幾分鐘,見吳興華還沒出來,心裡就納悶,又等了兩三分鐘,還是沒出來,他禁不住擔心起來,快步朝廁所走去。
拐進廁所門,放眼一望,見吳興華還在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過這次他把頭低得更低了,像是駝背了。霍旭友馬上想到是不是他的前列腺出問題了,像他這樣的年紀,或許是真的。他腦袋裡立馬出現這樣一幅場景,在大學裡,經常見到好多老教授在如廁時,站在一個地方好長時間不動彈,時而抬頭仰望、時而低頭沉思。如果不是在廁所裡,如果不是解開的褲腰和雙手交叉擎在襠部,哪有一絲是上廁所的樣子呢,完全是一幅思想者的樣子。他那時往往感覺到很好笑,又默默地替他們難受。在集體宿舍的時候,他們往往拿前列腺的問題開玩笑,前列腺似乎成了一個與性沾邊的東西。哲格任火性大,精力旺,好擼,顧世忠經常說他注意著點,別把前列腺搞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