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爸爸的話,劉易簡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爸爸繼續說:“人性從時空上不分古今中外,女人就是男人身上的肋骨,只有彼此找到良配,才能終生同舟共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豆豆呀,這就是你爸對你婚姻的個人看法,從大的方向來講,都是對的,希望你在個人問題上不要固執已見,多聽聽我跟你媽的意見,對你個人,對雙方的家庭,都是有好處的。”

劉易簡徹底沉默了,她腦袋中不時閃現著顧世忠成熟、冷峻的臉龐和單瘦的身影,還有在這個身影上晃盪的不多合體的衣服。潛意識中,她覺得顧世忠不是媽媽爸爸眼中的人選,那可怎麼辦呢?她想流淚。

媽媽朝向爸爸:“話倒沒錯,我們給豆豆多出出注意、把把關就是了。”

“小夥子家是哪的?”爸爸重複了一下他剛才的問話,然後伸直了腿,一身放鬆的樣子,看來他對這個還不確定的事情蠻關心。

劉易簡看爸爸心情還不錯,既然他不斷地問,覺得有必要跟爸爸攤攤牌,先打個預防針似地說:“爸爸的話我聽,但爸爸也要聽我的話。”

爸爸哈哈大笑起來:“我閨女這話猛聽起來沒錯,細捉摸起來是誰也不聽誰的話。”房間內的氣氛一下被他的笑聲烘托起來。

媽媽笑著插話:“我理解的意思各聽各的百分之五十。”

“爸……媽……我不是那個意思。”劉易簡撒嬌了,伸雙手一邊摟了一個。

“那我們先聽豆豆說。”爸爸甘願被女兒緊緊摟著。

“那我說了,說了你們別生氣。他是我一個高中同學,在中央財院讀的大學,今年畢業,分到了省財政廳,不過還沒正式上班。”劉易簡說完,看了一下爸爸,見爸爸收攏起了雙腿,雙手摁在膝蓋上,臉上掛著笑容,連連點著頭。

“沒了?”

“沒了。”劉易簡想先說這些就行,看看他們的反應再說,很乾脆的回答。

“京城上的大學?咱縣裡每年出不了一兩個在京城讀大學的學生,縣裡都有名單,看來這小子也在名單裡了?”爸爸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

“看看吧,有名單什麼用,指望著一個個的畢業能回來,還一個個都回不來,人家對你們這些父母官一點都不父母。”媽媽扯遠了話題。

“他們不回來,不回來也是吃縣裡糧食長大的,走到哪,也是縣裡的子弟,我們這個父母不頂用,起碼生他養他的父母有用吧,起碼是故鄉吧!”爸爸也扯遠了話題。

“吃縣裡的糧食長大了,有用了,不回來了,給人家做貢獻去了,你們倒挺大方,也不想想法子弄回來。”媽媽繼續扯。

“縣裡不是在出臺吸引人才政策嘛,回來回不來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爸爸攤了攤手,表示無辦法。

“光把政策寫在會議上,寫在紙上,一會兒忽悠點雲,一會兒忽悠點雨,拿不出實際大行動,有什麼用,你們還好意思說。”媽媽扯得有點想著急。

“縣裡不是財政緊嘛,寅吃卯糧的,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幹什麼不需要錢,人才來了,你最少給他安排個像樣的住處吧,婦道人家!”爸爸扯得像要發火。

“緊,緊,整天喊緊,一吃喝錢就不緊。”媽媽扯得也要生氣。

“你懂什麼,鼠目寸光,井底之蛙,政冶是政冶,經濟是經濟,胡亂聯絡。”爸爸扯得有些人身攻擊了。

“你懂,就你懂,比人家馬克思、恩格斯還懂,看能得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官,我看你就是個酒囊飯袋。”媽媽扯得有點貶低人格、人身攻擊了。

“你……”爸爸氣呼呼得想站起來,被劉易簡一把摁下了。

“看你們的意思想吵架嗎?可不是我引起來的。”劉易簡差點笑出聲,一開始還心情緊張的像揣了個兔子,這個時候倒被爸爸媽媽的辯論惹得心情舒暢了。她想必須止住他們的話題,否則再辯論下去就會產生家庭戰爭,當然戰爭還從來沒發生過。

爸爸還是掙脫了劉易簡的手站了起來,轉身向臥室走去。剛走出幾步,又站住了,朝劉易簡道:“你帶小夥子來家趟,我們一塊兒吃個飯。”

“你看這個酒鬼樣兒。”媽媽似不解氣。

“媽……”劉易簡抬身抱住了媽媽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