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在小房間的那一頭穿了一身黃色的馬甲,見著一身光鮮亮麗的安華走過來,因為衰老而耷拉下來的眼皮猛的掀開!眼神裡蹦上出一股陰狠的光,死死地盯著安華!好像她們兩個是不公待天的仇人!

安華指了指旁邊的電話,示意安老太接起來,安老太拿起電話之後,就聽見那一頭的安華以一種誇獎的語氣說了一句,“你這件新衣服不錯啊,黃色挺襯你的。”

安老太的眼神更加兇狠!盯著安華的神情彷彿要在她身上射出兩個大窟窿來!

安老太咬牙切齒,“老安家生出你這麼個女兒,可真是家門不幸啊!”

安華笑了,年近四十的她保養得當,只在笑起來時能在眼角看到細紋,“安華出生在你們家那才是她最大的不幸!現在想起來她是你們安家的女兒了?你們讓她把上學的機會讓給安德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讓她老早就嫁人換取彩禮錢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她成家之後你們讓她往家裡拿錢的時候怎麼沒想到?”

“你們眼裡有她這個女兒嗎?你們只是把她當做你們賺錢的工具而已,你們有給過她一點作為一個女兒應得的疼愛嗎?她已經做了一個身為女兒能做的所有事情,你們卻反倒過來嫌棄她?!你們可真是讓人噁心!”

原主在這個家裡的狀態就像陷入了一個怪圈,從小她就被教育,身為姐姐就是要照顧著弟弟,她確實也是這樣做的,原主把所有的所有都給了弟弟,她心裡想著,這樣爸爸媽媽就會多注意她一點,弟弟又是老安家唯一的男孩,照顧他是應該的。

可時間久了,本該屬於她的東西也都給了安德金,原主心裡難免不生出怨氣,但沒有人告訴她這種捨棄自我,一切只為弟弟的狀態是不對的,爸爸媽媽更不會告訴她這些,她就以為是自己不夠好,所以他們才不會注意到她,從而原主更加聽爸爸媽媽的話,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在這個家裡更有存在感。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安家對她的壓榨更是理所當然,本身他們就不認為這樣有錯,原主自己又不反抗,反而順從他們,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就拿安德金來說,別看他一口一個姐叫的挺乾脆,其實心裡根本就沒把安華當一回事,在他心裡,他認為他姐姐就是給他當牛做馬的,是他們家裡地位最低的人,隨便誰都能呼喊上幾句。

安老太老兩口就更沒把安華當一回事了,同樣身為女人又怎麼了,安老太並不覺得自己對待自己女兒的態度有問題,從小她家就是這樣的,別人家也是這樣,不都過得挺好吧,怎麼到了安華這事兒就這麼多?

安老頭就更別提了,看著他在家裡悶不吭聲的,其實每次搞事情都有他在後面出主意!

安華知道自己說這些話也是白說,安老太並不會認同,在她眼裡女兒遲早是外姓人,只有兒子才是自己的,但安華還是要說出來,這些是早就壓在原主心裡的,現在她把原主所有的怨恨都喊了出來,覺得心裡一下子就舒坦了!

這人心理也是很矛盾,又說著女兒是外姓人,又讓女兒一直到死都要供養著家裡。

想想都覺得好笑。

果然,安老太聽了安華說的這些話,並不會心生愧疚,只是用她已經成一條縫的三角眼陰森森的盯著安華!

“安華呀安華,安家這麼多年真是白養你了!我說的果然沒錯,女兒嫁出去那就是潑出去的水!是別人家的了,這麼多年你沒回家是在外面又找了相好的?”

安老太說話特別髒,不管對面是不是自己的女兒,“你男人林大樹什麼本事我還不知道?那就是個榆木疙瘩!只會幹些體力活,別的啥也不懂!看你現在穿的戴的都挺值錢,看樣子你找的相好兒條件不錯。”

安老太聲音蒼老,說起話來像是砂紙在互相摩擦,“我說你這麼多年怎麼都不回家一趟,原來是在外頭玩野了心思啊!”

“聽說外頭有不少大老闆養女人的,我怎麼沒想到他們能看上你啊?”

安華沒有插嘴,她想看看安老太能說到什麼地步,原主這個女兒在她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安老太吊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掃視著安華,好像在品鑑一樣商品,“你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還能得著人家大老闆的眼?”

隨後她又嘿嘿的笑,露出缺了一顆牙齒的牙床,臉上帶著滿滿的惡意,“我知道了,大老闆看上的不是你,是你閨女林秀秀吧?”

“也是,你都老的褶子一大把了,大老闆哪能看上你呀?你也不是啥大美人,林秀秀這姑娘正值青春,長得也還行,確實像是那塊料。”

“要我說呀,這女人就是該早早嫁人,你讓林秀秀讀那啥大學有用嗎?還不是為了以後嫁人的時候好看點!你要是真有錢沒地方花,就把這錢去給大飛留著!大飛年紀還小,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的是,光宗耀祖的重任就落在他身上了!你可是他姑,不能不照看著他吧!”

安華一伸手示意安老太不要再說了,再說她就要忍不住鑽進去揍她一頓了,“剛才你不是還說有我這樣的姑娘是家門不幸嗎?這會兒用上我又說我是你家獨苗苗安大飛的姑姑了?”

“安大飛在綁架我家秀秀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秀秀還是你的親外孫女!只有安大飛和安德金是你的孩子?安華和林秀秀就什麼都不是?”

安華不想再和安老太說話了,反正她顛來倒去也就是那幾句,往出走了兩步,安華又返回來,對著還沒有離去的安老太笑眯眯的說,“對了,媽,我忘了告訴您一件事情,安德金在派出所裡暫時關押的時候和裡面的人起了衝突,不小心把一個人的頭打得流了很多血,現在傷者家屬要賠償,還要起,訴安德金,所以你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的行為,完全沒有用處。”

“甚至等你刑滿釋放的時候,安德金還在裡面踩縫紉機!怎麼樣?媽,您開心嗎?”

“到時候不學無術的安德金還能在裡面掌握一門謀生的手藝,這可真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啊!說起來我都有些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