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沉長林拿出改編好的《燃燒》劇本給寧昊他們看…

郭松姜早就看過劇本了,他對《燃燒》非常看好——透過一樁謀殺桉揭示了階級差距…

“你把我們喊來幹嘛?”

“我就是有點猶豫…這個電影我是拍還是不拍。”

“猶豫什麼?”

“這個電影要不要參選戛納?”

郭松姜看了看他:“我為什麼不參選?楊帆那不是說了嘛,只要入圍,絕對有驚喜!”

沉長林搖頭:“我在想金棕櫚這玩意對我有什麼用呢?”

這話一出,寧昊也抬頭:“什麼意思?”

“拿了獎,大家追捧…然後呢?繼續把戛納電影節當成電影盛殿?”

郭松姜正要說話,沉長林打斷他接著道:“你看,這幾年中國電影沒怎麼拿獎,但電影並沒有沒落,反倒生機勃勃。”

“我那天寫完劇本,突然想起了《今日先鋒》期刊裡面的一篇訪談,賈章柯談及當他賣掉《小武》的版權以後,坐在床上翻看幾個存摺,他勐然間發現自己竟然變得非常有錢。這些錢對於那個年代的國內電影人來說簡直不可想象…”

“我這麼說,並是不否認賈章柯導演的《小武》是一部史詩級的電影,其藝術成就也是他自己無法超越的。賈章柯導演拍攝《小武》的動機是什麼,不好揣測,但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坊間流傳著能不能在國內上映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國外拿獎就意味著肯定能賺錢的傳說。”

“然後我又想到了戴錦華老師的《電影理論與批評》,裡面明確寫了‘發達資本主義與第三世界之間,不平等的權力關係公開的或隱蔽的加以呈現:一是歐洲中心主義邏輯‘自然而然的統御了一切;具體到國際電影節,則是歐洲藝術電影的傳統、審美尺度、藝術評判標準的前提性存在。’、‘你想加入這場遊戲,必須以歐美世界的視點來注視並呈現自己的故事…’”

“雖然說我們在電影節獲獎的電影是好電影,導演們的心態也可能是複雜、微妙或者無奈的,但其作品受到西方電影節影響卻是不爭的事實!”

郭松姜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聽我繼續講!”

沉長林拿起杯子,抿了口水,接著道:“我一直覺得所謂文化自信是個很可笑的論調,脫離國力的文化自信根本就無從談起,渭河之盟的大唐沒有文化自信?按著頡利跳舞的大唐就有了!文化無比昌盛的大宋到頭來也只能寫寫“相看只有山如舊。嘆浮雲本是無心,也成蒼狗”這樣悲涼的小詞度日!宋詞倒是牛逼,但蒙古人不在乎!”

“到了冥國,只能玩新文化運動…文化自信?狗都不信!”

“以前,我們提到聖雄甘地,會覺得牛逼,但現在呢?只會當個樂子聽!吹南非聖人,你們也當這人腦子有問題吧?他們有變化嗎?沒有,他們乾的事還是那些事,但我們變了,我們在進步…你們明白我說什麼嗎?”

郭松姜看了眼寧昊,後者搖頭:“不是很清楚…”

“…前段時間我翻看了《全球化與國家競爭》,溫鐵軍先生講了個點,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大意就是‘我們現在敘事方式很大程度受到西方意識形態的影響,在它們構建的標準下思考、行為。’…我覺得這個挺不正常的!”

“所以呢?你想幹什麼?創造一種新的電影敘述方式?”

“我哪有這本事!”

“那不就結了,電影是世界通行的通俗藝術…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戛納電影節是全球最受矚目的電影聖殿,這是事實!”

“但我覺得…”

寧昊搖頭:“你覺得沒有用,現在就是在推崇戛納!”

沉長林不好解釋沒有發生的事情——2022年,全球著名的喜劇演員在戛納發表演講…

這個事,反正直接推翻了沉長林的認知。

踏馬的,支援反侵略戰爭很好,這很普世,我舉雙手贊同!但是巴勒斯坦怎麼說?敘利亞怎麼說?南聯盟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