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人啊……”

斯諾看著手中的報告,微微嘆息一聲,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這個數字,還是難免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原本死去的好人能夠活下來,他當然會開心,但這不意味著他就能無視那些同樣死去的路人。

但他也從一開始就明白了,他救不了所有人。

不說熱情的核心成員只有幾百,不可能庇護百萬人的東區,更重要的是,這涉及到了喬三和毛子神父。

救下一部分人,喬三不會說什麼,畢竟一萬人的人口和謊報的十萬人比起來,其實算不得什麼,更別說熱情本身還代表了一種不合常理的“新秩序”。

但他如果敢救下所有人,喬三肯定會炸鍋,因為你報了十幾萬人的傷亡,卻連一具屍體都沒有,這不扯呢嗎?

實際上,斯諾甚至懷疑,橡皮擦天使之所以先來找自己,而不是先隱秘掉絕望女士,本身就是來提醒他不能做的太過。

畢竟那句“這是時代的選擇”,也太過具有象徵性了。

只是為了救更多的人而放棄另一部分人,這終究不合斯諾的“美學”。

“先生, 我們都盡力了。”嘉納注意到了斯諾的複雜情緒,語氣沉重的說道, 雖然是黑幫, 但是近半年的生活已經讓他開始適應了現在的身份。

他不再是以前那種混混幫派的少主, 而是一位引領者窮人的流氓巨星,是所有東區人的保護者。

想到那一具具屍體, 那一個個還在受到瘟疫折磨的倖存者,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抽搐。

“是啊,已經盡力了, 沒有人可以拯救所有人。”斯諾把玩著手裡的黑夜徽章,微微嘆了口氣,他從懷中取出支票簿,簽下了一個不算太大,但足以養活許多人的數字, “這些錢你先拿去購買糧食和藥品, 面對那些囤積糧食藥品的人, 可以讓他明白黑幫這個詞的含義。”

“明白。”嘉納接過支票, 雖然控制了一部分碼頭和旅店的熱情同樣也有著自己的營收,但這種時候, 錢絕對是不嫌多的。

看著嘉納將支票收起,斯諾將視線看向了另一人——身穿工裝,卻帶上了幾分書卷氣的拉維斯。

“拉維斯,你決定了嗎?”斯諾輕輕敲擊著桌沿,語氣平和的問道, 拉維斯輕輕點頭:

“是的,魯恩的工人運動已經步入正軌,即使沒有我,也可以繼續下去, 而且隨著公務員法案的實施, 我們的人可以慢慢進入基層, 改變這個國家, 至於罷工這樣危險而激烈的手段,也不再是必須了。”

“有目標了嗎?”斯諾對於拉維斯的決定不置可否, 只是好像問孩子要去清華還是北大一般,隨意的詢問道。

“我打算去弗薩克帝國。”拉維斯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雖然斯諾打心眼裡覺得弗薩克和工人運動很配,但問題是……

“為什麼不是因蒂斯?相比於弗薩克,作為工業革命的起點,因蒂斯的工人群體更多吧?”

斯諾眼中帶著審視,拉維斯聞言,卻是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因為因蒂斯已經不具備‘和平演變’的環境了。”

說到這裡,拉維斯嘆了口氣道:

“因蒂斯的政權已經被資本家和商人所控制,他們掌握著絕對的規則,無論是法律還是觀念,工人階級都處於絕對的劣勢,他們不會像魯恩人那樣重視‘體面’,他們甚至可以修改法律來讓我們的一切行為變成犯罪。

相比之下,弗薩克帝國仍舊是帝制,王室和資本是天生的矛盾體,王室想要足夠的控制力,而資本則永遠得不到滿足,規則的制定者想要打壓資本,這就是我們成長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