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幾天啦?”

她與世子同行,卻又遇到妖邪,後來召陳太微救助,再因此而失蹤,時間若過去許久,家裡人恐怕早急瘋了。

更何況,她行動那一天夜裡距離‘河神’大劫已經沒有幾天了,不知道如今外面情況如何。

“六天七夜了。”陳太微應道。

“六天七夜——”姚守寧瞳孔急縮。

她記得,她與世子行動那天是七月初八的凌晨,若已經過了六天七夜,加上事發那晚,那豈不是說明,如今已經是七月十四日了?

姚守寧心急如焚,卻見陳太微面帶笑容,神情不慌不忙,彷彿一具表情已經被固定的泥塑。

“國師……”她喊了一聲,接著眼眶酸楚,眼淚很快往上湧:

“不知道我娘意識清醒了沒,我姐姐生產沒有,外祖父他們準備得如何,長公主有沒有回神都呢……”

陳太微不為所動。

他只是笑意吟吟的望著姚守寧,看她手足無措的抹淚,小少女眼圈通紅。

這樣的模樣足以打動世界上任何的人,但陳太微心中卻是平靜無波:

“守寧,說這些幹什麼?”他淡淡的提醒:

“我的未了心願你想清楚了沒有?如果想清楚了,我們就該行動了,要是事情辦得順利,你早日歸家。”昏暗的光線之中,陳太微的聲音溫柔,眼如秋水,但姚守寧與他相處的這些天,對他的瞭解極深,已經知道他胸腔空無一物,這種溫和只是一種表象罷了。

“如果完不成,”‘唉’,他嘆息了一聲,遺憾道:

“我們同歸於盡,到時人死因果消,這些人的死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姚守寧心中大急,卻知道與他說不清楚。

陳太微無心無情,但他有一句話說得對,這個因果不該沾也沾了,這淌渾水她不該趟也趟了,如今躲是躲不掉,不如早日面對,趁早解決了。

“國師,你的主要心願你記不得了,這種記不得,與你的‘心臟’消失有沒有關係呢?”

她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逼自己冷靜鎮定。

與陳太微相處的這段時間對姚守寧來說也並不是沒有收穫,她急速的成長,思維也遠較以前更開闊、更活躍。

“有可能。”陳太微點了點頭。

姚守寧聞言,美眸生光,驚喜的抬頭盯著他看:

“那我們不如殺死神啟帝,取回心臟呢?”

陳太微低低的笑。

姚守寧的變化不小,且她比柳並舟更要果決許多,但陳太微聞言仍是道:

“守寧,你的想法我也有過,可惜——”

他壓著腰側扶塵,輕聲說道:

“這顆心,雖說是‘我’的,但已經不能完全算是我的了。”

“這話怎麼說?”姚守寧忍住不安,追問了一句。

憶起當年過往,陳太微的表情稍顯嚴肅了些,道:

“我當年剜心之後,本以為必死無疑,哪知後來卻並沒有魂歸地府,而是悠悠的醒來了。”

他說到這裡,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意:

“我就在想,興許像我這樣的惡人,地府也不會收。”他罕見的開了個玩笑,接著又正色道:

“但我甦醒之後,很快發現我的狀態太奇怪了。我的肉身胸腔處的傷口被人處理過,擺放在我師父靈堂上的心臟失蹤了。”

如果不是他身上殘留的血液,他可能要猜測先前發生的一切可能只是一場大夢。

因為不止孟青松剜出的心臟消失,青峰觀內被他屠殺的屍首、附近黃崗村那些遭到屠村的百姓全都消失了。

之後他查探自身,發現他的心臟確實已經不見,且肉身的生機已經斷絕,卻不知為何意識不死。

“人無心不活,可我失去了心臟,卻偏偏活下來了。”他嘴角揚了揚,露出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