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強食,活下來的才配稱為朕的兒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陳太微眼裡的光芒逐漸暗淡,他眼瞳裡的暗色似是往眼睛四周蔓延,牢牢的盯著神啟帝:

「你是一國帝君,也是一個父親,同時還是宮中許多女子的丈夫——」

「朕哪能管那麼多?!」他不耐煩的揮手:

「天下人自管天下事,都城裡出現瞭如此多妖邪,如果朕再不離開,恐怕朕都要折在這裡。」

他自小受大慶皇室的傳聞所影響,一直都很恐懼大慶三十一代折亡這個讖言,深恐自己死在城中。

「你速速施展神通,帶朕離去,只要朕還活著,大慶便不會滅絕。」他有些興奮道:

「朕還不足六十之數,覺得身體很是健壯,上個月煉製的那批丹藥很好,朕服用之後覺得像是回到了年輕之時——」

到他心愛的煉丹之道,神啟帝的臉頰泛起紅光:

「到時朕可以再開後宮,再佈施雲雨,到時何愁沒有後代子嗣?」

他性情偏激冷漠,且又自私自利,這樣的話他說得極為坦然,全無半分羞迫:

「至於百姓子民,便如野草,割了又有,死這一些又算什麼?」他不以為然的道:

「幾百年前的地動如此厲害,死了這樣多人,但大慶朝依舊存在,也未因這些賤民之死而滅絕。」

神啟帝說了些話,既覺得耽誤了不少時間,又覺得有種被陳太微逼問之感,心中大感惱怒,沉著臉問:

「你到底送不送朕出宮?」

說話的功夫間,他以手按著胸口,彷彿那裡有什麼重要的物品。

陳太微沒有理他,而是轉頭問馮振等人:

「你們聽到啼哭聲了嗎?」

他的眼神認真,眼中彷彿濃墨湧動,似是有什麼東西要溢了出來。

所有宮人不敢出聲。

神啟帝大怒,正要說話,陳太微厲聲喝道:

「說!」

他平日性情淡漠,極少有情緒外露之時。

此時突然厲喝,所有人俱都被嚇住,他目光所到之處,一個宮女渾身哆嗦,連話都說不利索。

「我聽到——」宮女在他注視之下,本能的便要開口。

但她才剛一說話,站在馮振身後的程輔雲便見到了神啟帝目光陰鷙,臉上殺機一閃。

他想也不想,便「咳」了一聲。

「國師,我們只是卑賤之人,耳目不佳,確實沒有聽到什麼哭聲。」

陳太微轉過了頭去看他,先前還騷首捏指的程輔雲瞬時身上像壓了一座大山。